一路上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走到了一单元的大门，绕开了停在门口的一堆自行车，中年人走上了楼梯。

本就狭小的楼梯里，每一个缓步台上都堆满了破烂，有断了腿的柜子，有压着石头的大水缸。

大家的生活才刚刚富裕起来，留存东西的习惯还保留着。大家都这么做，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公德不公德。

二楼的缓步台上是刘大妈家的鸡舍，只留了一个人通行的过道。里面的十几只鸡咯咯咯的叫着，让楼房的现代化气息一下子归了零。

三楼的转角堆满了白菜，盖着一块破布，这都是李家老爷子过冬的粮食，十一月份的时候更多，现在都吃了一大半了。

没办法，当年逃荒的时候饿怕了，现在把吃的摆在自己家门口图的就是一个心安。别说这些老头儿老太太了，整个楼有一户算一户，哪家厨房里不囤个百十斤大米白面？

如今生活好了，你要说直接去抓过道里的一只鸡或者捡一颗白菜，那些老邻居可能都未必会要你给的钱，但是他们就是改不掉这些习惯，忘不了早些年那样的日子。

他们朴素的珍惜着眼前的生活，并且担心着这样的日子会突然间破碎。因此他们本能的囤积一切能囤积的物资，然后日复一日的把陈芝麻烂谷子吃掉，看着那些堆积如山即将坏掉的食物幸福的傻笑。

也许再过二十年，三十年……这些人走掉了，他们的这些习惯没有人继承，也就消散了。

可不要嘲笑他们，因为他们真的经历过那个时候，那个吃不起饭的时候。他们见面固执的问候对方吃了没，然后固执的认为听到对方回一句吃过了就是最真挚的祝福。

没错，对于这些人来说，吃过了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尽管他们的后辈们再也不会把吃饱了当成一种幸福，尽管他们的后辈们越发的看不起他们堆在家中角落里那些空了的罐头瓶和绑在一起的旧报纸和烂纸箱。

四楼的铁门上贴着一副对联，这传统之前是没有的，随着皇帝陛下钦定了春节庆祝活动，大唐帝国就正式多了一个必须要放假的节日。

这一天举国欢腾，庆祝他们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庆祝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庆祝他们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在这个节日里，人们会尽可能的炫耀自己一年的收获。大家要包一种叫做饺子的面食，用各种馅料，祈祷五谷丰登；大家要在家宴上吃鱼，预示着年年有余……

发展到今天，有余钱的家庭都要在自己的家门两侧贴上祈祷的吉祥话，对仗工整喜气洋洋。

大唐帝国的这种庆祝活动在其他国家看来简直就是奢侈：特么的纸在过去可是贵族的专属品，现在大唐帝国的平民就这么把纸贴在门口了！

每家每户还要吃鱼？开什么玩笑？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呢，还要选一天必须吃条鱼？特么的海边的渔民吃鱼倒是不难，内陆一条鱼知道多少钱吗？

男人掏出了自己的钥匙，拧开了自己家的门锁，拉开了厚厚的铁门，在门口的垫子上换好了拖鞋。

他把公文包放在了一旁的地上，把自己买的蛋糕递给了迎接他回来的妻子：“给小文的。”

“又胡买东西！她生日做顿排骨还不行？就弄这么贵的玩意。”妻子嗔怪了两句，转身就把蛋糕拿到了饭桌上。

他们这样的家庭不是吃不起蛋糕，只是节约的习惯还是在每一个细节偷偷跑出来一下，朴素又顽固。

正在写作业的女儿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蛋糕，欢呼了一声之后合上了自己的作业本。她的成绩不错，让这个小家庭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大唐帝国从不歧视女人，许多部门的主官都是女性。一些城市甚至市长都是女的，因此女孩子也会上学，也会得到培养，在社会上也能找到大把的工作。

“作业写完了吗？就嚷嚷！”女主人呵斥了一声，显然没什么效果。她在厨房把烧好了的猪排骨盛到了盘子里，然后又把洗好的菜叶子倒进了锅中翻腾起来。

男人幸福的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打断了正在拆蛋糕盒子的女儿：“去洗手！”

“谢谢爸爸！”女儿乖巧的吐一下舌头，她很漂亮，落落大方。

“生日快乐。”看着女儿的背影，男人觉得自己找到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