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仁爱堂。
一个穿绸缎的男人走了进来,张口就是南音“掌柜在不在”
掌柜抬起眼皮,瞧见他的绸缎衣裳和玉佩,才略略正色“阁下是”
“这你不用管。”来人趾高气昂,随手掏出二两银子,“做笔买卖,给我瞧瞧这是什么药。”
二两银子不多,但也够叫一桌中等席面。正好年节没什么生意,掌柜闲着也是闲着,乐得挣个外快“什么东西”
男人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你能不能辨出什么成分”
掌柜拿起胶丸,放在阳光下瞧瞧,隐约能看见液体流动,再闻闻气味,一股大蒜独有的气息,捏捏手感,硬中带着软,竟是没见过的触感。
“能尝尝不”他问。
男人说“不行,这要是吞服的,咬破就没用了。”他问,“认得出都用了什么药材没有”
掌柜沉吟“肯定有大蒜,再多就得尝了。”
“罢了。”男人冷嗤,“三大医堂,不过如此。”
他转身就走,毫无留恋,倒是引起了掌柜的好奇心。他朝侄子使了个眼色,干活的大侄子会意,偷偷跟了上去。
男人没有留意,和小厮抱怨“问了几家,都不知道什么药,这可怎么仿”
“要不给惠元寺的僧人塞点钱,把方子偷出来”小厮出坏主意,“这药治痢疾那么灵,贩到南边去,稳赚”
“就这么办。”男人上了马车。
侄子溜了回去,朝掌柜耳语一番。
正月初八。
程丹若小心翼翼地搁下画笔,说“所以,安民堂的药最全,济世堂的大夫最有名气,仁爱堂喜欢挖人,仿作别家的药”
“全对。”谢玄英说,“济世堂的张大夫医术高明,若能得他推荐,必定事半功倍。”
程丹若瞅瞅他,倒是佩服“这你都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谢玄英说“田南。”
她莞尔,想说什么,冷不丁脸颊上被贴住柔软。
“”好端端的,干嘛又亲人。
“你又笑了。”他注视着她,“笑得很好。”
程丹若抿抿唇角,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总有点不自在,别过脸“我又不是没笑过。”
“不一样。”谢玄英现在半点不着急了,转而端详她的画作,“这是什么”
程丹若的注意力转回了纸上。
冬至时,谢玄英说要教她画画,过年这几日空闲,果然履行承诺。她学会了简单的运笔后,他就让她随便画点什么。
她就画了以前上课最熟悉的笔记。
“心脏。”
“心脏是这样的人的心脏”谢玄英见过死人,却没剖过尸体,微微好奇,“和猪心很像。”
“人和猪有很多相似之处。”程丹若说,“在完美条件下,猪的心脏可以移接到人身上,代替人心。”
说完,专程瞄了他一眼,想知道他的反应。
结果这个古人思考了片刻,居然问“所以,志异录中,将狗的阳具接给人用,也是可行的”
她没绷住“啊”
“你要看吗”他小声道,“我一时记不清了,回头给你找找。”
“不用了。”程丹若正经地告知,“这是不行的。”
“原来如此。”谢玄英好像解开了一个疑惑,平淡地继续欣赏她的画作,“男人和女人的心脏,都是一样的吗”
“当然。”
他瞧瞧她,忽然叫她“丹娘。”
程丹若“”
“这画甚好。”他问,“给我可好”
她略意外,没想到他会喜欢,犹豫道“我随便画的。”仔细想想,他送过她不少东西,她却连个荷包都没送出去,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重画一个更好看的给你。”
至少换两种颜色,把静脉和动脉画出区别。
“这是你的第一幅画。”他说,“我就要这个。”
程丹若迟疑片刻,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吧。”
她转回正题“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找上门来”
“过了十五吧。”谢玄英道,“这两天和府里的管事喝喝酒,攀攀交情,才有可能把话递到你跟前。”
他无奈地提醒,“侯府的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
“也是。”她暂时放下了。
正月十四到十六日,元宵节。
程丹若在宫里经历过一次元宵,吃汤圆,看烟火,过得也挺热闹。
但宫外的节庆又有不同。
早晨请安时,柳氏就十分自然地说“十五我和永春侯夫人看百戏,芷娘、芸娘同我去,无须你们侍奉。”
百戏就是一些现场表演,包括歌舞、魔术、杂技,等等。
“多谢母亲。”媳妇们笑着应下。
然后,就真的准备各玩各的。
莫大奶奶说,要带平姐儿和福姐儿去看象舞,是的,就是皇城象房的节目,训练大象表演,等于马戏团。
荣二奶奶更注重社交,说和其他几位交好的奶奶们,一道去白塔寺吃斋看灯,说今年的能工巧匠,做出了“散花飞天”的烟火。
届时,烟火冲天而起,将有四位飞天仙女怀抱乐器,出现在夜幕之上,恍如天宫倒影。
程丹若“”
两位妯娌问“弟妹欲往何处”
她只好回以万能答案“三郎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到底是新婚夫妻。”年还没过,妯娌们不过取笑两句,没有穷追猛打。
午饭之际,谢玄英回来,问她晚上想去哪里。
程丹若“都行。”
他随口问“你以前都怎么过的”
“吃碗汤圆,早点睡。”还能怎么样
谢玄英惊愕无比“灯呢”
她“没看过。”
他“”
那还有什么可问的,看灯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立春的习俗还有很多,今天挑了几个写写
看以前的志异小说,就会知道古人的尺度比某婆某棠都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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