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我应下了。”
殷嫱简短地说了一句。
“什么?”
“阿姊你是说……”
小丫头露出难过的表情:“雷侯就那么霸道吗?连官宦之家都被他肆意欺凌。”
殷嫱一把扯过她,去床榻边说起了悄悄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
“雷侯的侄儿并非骄横跋扈、仗势欺人之辈。相反,他出身寒微,志向高远,又忠孝勇武,实乃当世罕见的俊才。”
小丫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阿姊,不是吧?”
“你就出去了半个时辰,怎么看出他这么多好处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是装腔作势怎么办?”
殷嫱推了妹妹一把:“你不懂。”
“当时他侍立在雷侯身旁,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我又想起他家中遭逢不幸,自幼凄苦。”
“好不容易凭借一身本事立下功劳,却未受朝廷恩赏。”
“这未免也太悲惨了。”
“天公地道,哪能如此苛待他。”
小丫头恍然大悟:“阿姊,我懂了!”
“雷侯的侄儿一定是长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
“你一眼就相中了他,自然是看他哪里都好。”
殷嫱又羞又恼,一拳把妹妹捶倒在床榻上:“乱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可怜他而已。”
小丫头揉着肩头大喊:“天底下身世可悲之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可怜外人,偏去可怜他?”
“还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好?”
殷嫱顿时火大,握紧了拳头欺身上前:“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而在此时,陈庆出了门之后,牵着坐骑漫步而行,眉头始终紧锁不展。
“信儿,叔叔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殷姑娘怎么还看上你了呢?”
“莫非是她天资聪颖,察觉到我是在故意寻衅?”
韩信哭笑不得。
他也没想到这门婚事能成。
殷氏之女无论相貌、谈吐都十分合他的意,又不嫌弃他的出身和家境。
能得这般佳人青睐,着实是莫大的荣幸。
“或许真如叔叔所言,此乃天定姻缘吧。”
陈庆点了点头。
“除此再无其他解释了。”
“殷氏之女胆子不小,颇有主见。”
“之前她瞪了你一眼,我还以为……”
无论中间有什么他不明白的关窍,反正韩信的婚姻大事算是办妥了。
“叔叔,先前陛下许我封侯、赐婚。”
韩信低声提醒。
“勿需担忧。”
“封侯起码要等到明年秋收,赐婚更是未定之数。”
“时间还长着呢。”
韩信顿时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
始皇帝身体抱恙,能否活过明年都不好说。
曾经的许诺多半要落空。
现今朝堂中的公卿勋贵与叔叔水火不容,一旦始皇帝驾崩,立刻就会掀起腥风血雨。
大概率会重演商君旧事!
届时就是我报效的机会!
——
渭河冰封在即,又到了水力切换风力的时机。
内务府公务繁忙,陈庆吩咐韩信回去筹备提亲之事后,匆匆忙忙赶回了北坂宫。
“侯爷。”
一名俏丽妩媚的侍女站在门口徘徊片刻,壮着胆子走进敞开的大门。
陈庆抬头瞄了她一眼。
这不是几句好话骗去韩信一条羊腿的侍女吗?
“我家公主近日似是受了风寒,饭食难以下咽,愈见消瘦。”
侍女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知道了。”
“本侯会打发郎中前去问诊。”
陈庆冷淡地回道,低头继续审阅公文。
“婢子斗胆求您去看看公主。”
“她肋骨断折未愈,咳嗽起来极为痛苦。”
“您发发善心,请位名医前来诊治,否则我怕……”
侍女泫然欲泣,悲痛地垂下头去。
陈庆停住翻书的动作,迟疑片刻后:“那就如你所愿,本侯先去看看。”
茹仙公主被他按断了肋骨,不巧又赶上冬季伤寒频发。
可别真让她死在这里,否则怎么跟都隆交代?
“谢谢侯爷。”
“您请这边来,婢子给您带路。”
侍女抹了把眼泪,欣喜地走在前面。
陈庆对北坂宫相当熟悉,跟着她走了没多远,便进入一座幽静雅致的宫苑。
侍女加快脚步,用月氏语言喊了句话,推开紧闭的大门。
“侯爷请进。”
扑面而来的暖风混杂着淡淡的草药味,陈庆迈步而入,视线四下打量。
“咳。”
“恭迎侯爷。”
茹仙公主面色苍白,颤颤巍巍地扶着床头坐了起来。
!!!
陈庆瞥了一眼,迅速别过头去。
我就说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又有御医时常探望,侍女精心照料,怎么会无端端感染风寒呢?
原来是黔驴技穷,给我用上美人计了!
大冷的天,茹仙公主就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丝袍,身段若隐若现。
当初陈庆给她肋骨上夹板的时候恶趣味发作,用布帛给她缠了个吊带露脐装的样式。
(*)(*) 被硬挤成了(oYo),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茹仙公主见此场景,立刻打起了退堂鼓,同时向侍女投去怨怪的眼神。
‘公主,咱们没有退路了。’
‘您一心想要振兴月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打动雷侯的吗?’
侍女用眼神示意对方。
茹仙公主纠结片刻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侯爷为何对本公主视而不见?”
“莫非是病容憔悴,惹得您不喜?”
侍女不停地给她打眼色:不该这么说,要柔弱、婉约,楚楚可怜。
茹仙公主哪有这份本事,煎熬地等待陈庆接话。
“公主天姿国色,即便伤病未愈也是人比花娇。”
“不过……”
“你看这大好江山,何其壮丽!”
“冬日漫漫,此处炉火常燃,却不知万千生民可有柴炭御寒?”
陈庆背对着她,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茹仙公主知道这都是托词,捂着嘴假装咳嗽了两声:“侯爷快进来吧,寒风一阵阵地涌进来呢。”
陈庆鄙夷地撇了撇嘴。
怕冷还穿那么少?
“你我尚且有一屋御寒,百姓饥寒交迫,又该躲到哪里呢?”
茹仙公主冻得瑟瑟发抖,语气禁不住变了调:“你到底进不进来?”
陈庆负着手说:“公主姿色绝丽,但本侯心里装的是江山社稷,天下百姓。”
“你若是孤寂难眠,不妨自已抠抠。”
“本侯爱莫能助,告辞。”
炮声一响,黄金万两。
你把我当煞笔不成?
衣服一脱,就打算提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