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道出各个部落的来历特色,地貌与物产。”
“你还得分辨它们的强弱与差异,辨析其缘由……”
英布下意识向韩信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特么一个大老粗,哪懂得这些!
“韩小将军有一本册子,从出发时就开始记了。”
“侯爷您说的这些,上面全都有。”
陈庆明知故问:“那你还不快去通读一遍,免得到时候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少了你的功劳。”
英布焦急又无奈:“某家不识字啊!”
陈庆摊开手:“你这样说,那等会儿由信儿来奏对?”
“嗯……”
英布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等陈庆走后,他转过身去狠狠地朝自已脸上抽了两巴掌。
让你不识字!让你不读书!
泼天的大功送到了手中你也接不住!
众人寒暄片刻后,宫内遣人相召。
一大群人快速按照身份地位依序进入雄伟恢宏、古朴庄严的宫门中。
始皇帝在庭院内安然品茶,目光淡淡地一瞥,英布等人迅速低下头去。
刘邦有‘大丈夫当如是也’,项羽有‘彼可取而代之’。
然而这两句话都是私底下的自言自语。
当今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始皇帝活着的时候与他平视,也没有一人可以冒犯他的威严。
“见过父皇。”
扶苏迅速吩咐侍从把海外良种拿出来,摆在空着的桌案上。
“先生打造巨舟远航海外,历时近两年,出行万里,终于把美洲的良种带回来了。”
陈庆从始皇帝的脸色察觉到,他应该已经见过了这些东西。
黑冰台号称无孔不入,赵崇也是相当尽职,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此次出海,船上以谁为首?”
嬴政缓缓转过头来。
陈庆向韩信投去鼓励的目光——该你了。
英布的心情格外复杂,目不转睛地看着韩信的背影离自已越来越远。
“末将韩信,参见陛下。”
“船队正是由末将指挥,英布将军为辅。”
韩信神色镇定,一丝不苟地作揖行礼。
“哦,你何时拜的将?”
“寡人瞧你面生的很。”
嬴政露出一丝微笑。
“信之前在太子殿下宫中当职,船队启航前才被破例封为将官。”
双方对答几句后,韩信毫不隐瞒地道明自已的出身。
楚国故旧,迁移咸阳。
父亲因冤案沦陷在黑冰台大狱,幸亏得贵人相助,才保下他一条命来。
这些情况嬴政一清二楚,多问一句只是为了察看对方是否诚恳。
“韩信,你对秦国可有怨言?”
此话一出,陈庆、扶苏、英布全都提心吊胆。
“楚国败亡时,信尚且年幼。”
“之后在咸阳长大,早已把秦国当成了故土。”
“故此并无怨言。”
韩信爽快流畅地回答。
人心隔肚皮,嬴政也无法分辨真假。
但对方的态度相当令他满意。
“令尊含冤而死,你也无怨吗?”
嬴政目光审慎地问道。
“叔叔已经替韩家报了仇。”
“况且,信家中有母亲幼弟要养活,着实无心顾及其他。”
韩信的回答让陈庆的心脏高高悬起。
圣意难测,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如何。
嬴政的目光恰好投过来,陈庆自知无法闪避,尴尬地笑了笑。
“寡人知晓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替朝廷效力分忧,远赴万里之外取回了海外良种,寡人心甚慰之。”
“替你报仇的叔叔,正是雷侯吧?”
“他是诗曼的夫君,皇家的帝婿。”
“说起来你也不算外人。”
嬴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陈庆却丝毫不敢放松。
“韩小郎年纪几许?”
“可有婚配?”
“受封几等爵?”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韩信恍惚了一瞬间,如实作答。
“哦……”
嬴政轻轻颔首,似乎很满意。
陈庆暗忖道:始皇帝不会要联姻拉拢韩信吧?
有可能。
我说过很多次,他是天生的将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黑冰台说不定试探过许多次了,对韩信的天赋、才干一清二楚。
等他从海外归来,展示了自已非凡的统率能力后……
陛下想截胡?
陈庆哭笑不得。
‘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虽死不易’记叙在史书中,韩信怎么可能轻易背叛我?
“尔等出海皆为陈卿而起。”
“他言之凿凿,许诺寡人海外有亩产万斤的良种。”
“而今良种已经寻回,却因时节无法播种。”
“寡人思来想去,尔等的封赏不如就着落在它上面。”
嬴政指着桌案上的作物说道:“但凡有一物能亩产万斤,韩小郎,寡人给你封侯、赐婚。”
韩信愣了一瞬间,底气不足地问:“若是不能产出万斤呢?”
嬴政笑道:“少一千斤,寡人就削你一级爵位。”
陈庆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心下却在狂喜。
清朝的《金薯传习录》记载,当时的甘薯产量已经达到上地一亩万余斤,中地七八千斤,下地五六千斤。
品种不好,水力肥料来凑。
力大砖飞嘛!
如果料理仔细的话,间种一部分其他作物,凑个万斤也不难。
“诺。”
“末将多谢陛下封赏。”
韩信心底直打鼓,猜测自已最后会封个什么爵位。
少上造顶天了吧?
那就要亩产六千斤!
不太可能,趁早别那么贪心。
英布却从陈庆的胸有成竹的表现发现了异常。
该不会……韩小郎真的要封侯了吧?
陈庆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美洲土著没有蓄养牲口,也没有铁犁。
故此土地肥力不够,翻耕的深度也不够。
他们种不出亩产万斤,难道我还种不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