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陈庆走得太近了,近到会影响未来朝堂格局,引发祸国之乱的程度!
未来有一天,父皇要杀陈庆,百官要杀陈庆,士人勋贵还是要杀陈庆,让他这个新君如之奈何?
保持合适的距离,对他们两个都好。
“先生曾经说过,想做成一件简单的事情,往往要用最难的办法。”
“同样,要保全你的性命,就要先从疏离开始。”
扶苏坐在马车里,感受着腰臀后背传来的疼痛,无可奈何地苦笑。
——
翌日。
天气晴好,碧空万里。
银行大楼豪奢的办公厅里,陈庆歪着头一动不动注视着咸阳宫的方向,神思不属。
韩蓁背对着她,扭动丰润的身姿把书架上的奇珍异宝擦了又擦。
凭借女人敏感的直觉,她虽然没有回头,却知道陈庆没有盯着自已。
“叔叔这是怎么了?”
“哪家的女儿让您朝思暮想,好像丢了魂儿一样。”
韩蓁把手头的抹布丢回桶里,站在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
“我挂念别人家的女儿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陈庆置若罔闻,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韩蓁打趣道:“不对,你心里一定在想着哪个女子。她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
“用不要嫂嫂去帮你说媒?”
陈庆叹了口气,终于回过头来。
数日不见,嫂嫂怎么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说话都带着股酸溜溜的味道。
哪天我的好大侄回来,岂不是当场穿帮?
“说吧,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韩蓁维持着笑容不变,眼底的紧张和担忧却溢于言表。
“嫂嫂不是男儿之身,不明白男人的喜好。”
陈庆一把将她拽进了自已的怀里,坏笑着贴到她的耳边:“世间最妙的女子莫如嫂嫂这般。”
“我一拍屁股,你就知道翻身。”
“我一躺下,你就知道坐上来。”
“我一站起来,你就知道跪下。”
“我一跪下去,你就知道撅起来。”
“知情识趣,善解人意,哪能不得欢心?”
“倘若换了未出阁的女子,我一拍她的屁股,她还要回过头来呵斥:你打我作甚?”
“嫂嫂你说是不是?”
韩蓁娇颜酡红,奋力挣扎总算得以脱身。
她小心地朝门外张望了一圈,知道这番话没被外人听到总算松了口气。
“胡说八道,你也不害臊!”
韩蓁眼眸水润,似嗔似喜。
陈庆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解开腰间的革带:“我与嫂嫂不过滴水之恩,嫂嫂却时常涌泉相报。”
“庆时常心生愧疚……”
韩蓁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低声呵斥:“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大白天。”
陈庆满不在乎地说:“黑灯瞎火看不真切,白天最好。”
“嫂嫂,信儿年底之前大概就回来了,以后你我想亲近可就要难上许多。”
韩蓁霎时间变了脸色,低下头嗫嚅着说:“等信儿回来,我就回淮阴老家去。”
“替我生养个大胖小子吗?”
陈庆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记得编排真切一些 ,信儿太聪明,容易露出马脚。”
韩蓁羞红了脸:“谁要给你生儿育女!”
“倘若传扬出去,我……还做不做人啦!”
陈庆勾起她的下巴:“要是我想呢?”
韩蓁犹犹豫豫,用力把脑袋低下去:“那也不行。”
“真不行吗?”
“不行。”
韩蓁的回答非常没有底气,脑袋摇动的幅度也十分微小。
她轻咬着下唇,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嫂嫂的身段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这可由不得你。”
陈庆掐着她的腰,一使劲扛到了自已的肩膀上。
“走,生娃娃去。”
“你放我下来。”
韩蓁不敢大声喊,无力地捶打着他宽阔的后背。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
麒麟殿中,同样弥漫着刀锋剑影。
扶苏万万没想到,父皇提出赦免野人之后,竟然招来百官的一致反对。
哪怕如王翦、蒙毅都摆出了中立的态度,不敢与众多同僚为敌。
如果先生在的话,他肯定面不改色,大笑三声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口若悬河,把众臣辩得哑口无言。
扶苏想象着那样的场景,沉重的心情终于轻快了几分。
“众卿所言有理。”
始皇帝轻叹一声:“山野之人不与国分忧,又如何厚颜求寡人施恩?”
郑淮肃然道:“诚然如此。”
“大秦以耕战立国,数代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方有今日之盛。”
“若陛下免除了他们先前拖欠的税赋、徭役,让勤恳诚实的子民如何作想?”
“反正交不交都是一样,等待朝廷赦免即可。”
“如此不出数月,天下大乱。”
“民部无粮可收,兵部无丁可用。”
“请太子殿下三思。”
章邯站出来先是瞟了扶苏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野人贪图一时安逸,不顾社稷危亡,避居荒山大泽之中,自失君民之义。”
“民负君在先,非君之过。”
蒙毅小声说道:“陈庆最善妖言惑众,谗佞媚上。殿下切记小心,一时不察,祸国殃民。”
扶苏专注地盯着脚下的地板,仿佛魂游天外。
嬴政不禁发问:“扶苏,你还有话说吗?”
“儿臣……方才不由想起了一桩旧事。”
扶苏突然抬起头,嘴角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
“父皇奋六世之余烈,先后灭韩、赵、魏、楚、燕。”
“齐国岌岌可危,调集四十万大军抵挡秦兵。”
“蒙恬将军是此战的主帅没错吧?”
他的目光看向蒙毅,对方愣了下,骄傲地说:“正是家兄。”
扶苏踱着步子,昂首挺胸说道:“蒙将军智谋过人,率兵北上,绕过齐国的西线,从燕境直扑临淄。”
“齐王自知大势已去,开城投降。”
“彼时本宫年幼,不知其中详情。”
“敢问蒙上卿一声,后来四十万齐军哪去了?”
蒙毅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分化瓦解。辅兵、民夫发回原籍,正兵则一概收押,送往北地服刑赎其罪。”
扶苏又问:“发回原籍的有多少?可曾给了盘缠?”
蒙毅意识到不妙,支支吾吾地说:“齐国四十万大军多是临时凑数,能战之兵不足二十万。”
“发回原籍的约莫有二十余万,以齐军中的粮秣为路费遣散。”
扶苏拔高了音量:“齐军不知死活,抵抗大秦天兵,蒙将军非但不加惩治,反而以德报怨发给他们军粮?!”
“怪不得六国余孽始终不甘蛰伏,蠢蠢欲动,原来根由在这里!”
“蒙将军一时心软,遗祸无穷!”
“当初怎么不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蒙毅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一个身影自扶苏的背后浮现出来,朝着他露出可恶的笑容。
陈庆这厮莫非使了什么妖法?
竟然敢附身在太子殿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