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在冶铁司任职,时常见到新来的民夫不知厉害,被水汽烫伤,状况十分凄惨。”
“铁渣若不及时排入水池中,则凝固成团,刀砍斧劈也奈何不得。”
“每每渣料入池之时,犹如海沸河翻,水火夹攻,端得是异常厉害。”
“下官从高处所见,水汽如火药爆炸般瞬间扩散至方圆数十步,人畜皆惊慌躲避。”
“倘若能把这股力也运用起来,也是一桩善事。”
田舟兴奋地比比划划:“以火煮水,水沸则四处弥漫。若是把它收束起来,喷发的水汽与猛火何异?”
陈庆略为诧异。
内燃机和蒸汽机他居然都想到了!
而且就差临门一脚,就能打开工业革命的大门。
要不要提醒他一句呢?
陈庆相当确定,即使没有他的点拨,田舟自己也会走出这一步。
历史上从不乏天才出现。
著名画家达芬奇不光精通绘画,还是造诣深厚的雕塑家、艺术家、工程师、发明家、数学家、医学家……
田舟未必比他差多少。
陈庆理清思路,意味深长地说道:“田师兄,你嫌弃水车、风车受河流、风力限制,迟钝、缓慢、力弱,我却不嫌弃。”
“没有它们,哪有内务府的今日?”
“再者,你刚才又是水又是火的,又迅猛又炸裂,用它们来驱动水车、风车,难道它还能转得不快?”
“归根结底……”
他的话还没说完,田舟双目瞬间瞪大,像是羊癫疯发作的前兆一样,手脚抖个不停。
“对呀。”
“把水轮和风叶做小,以火龙或者水汽来驱动,它哪能转得不快?”
“我竟然没想到。”
“它岂止要快上十倍!”
“只要火烧得够旺,快一百倍也是寻常!”
“哈哈哈,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啊!”
田舟双臂高举放声大笑,如癫似狂。
“陈郎,我师兄……”
相里菱面露忧色,扯了扯他的衣袖。
田舟一向沉稳内敛,何曾露出过如此狂浪的状态。
“阿菱莫急。”
“田师兄十有八九是欢喜得狠了,一口痰涌上来迷了心窍。”
“这事儿我有经验。”
陈庆撸起袖子,往手心里啐了口吐沫。
“该死的畜……”
冷不丁一只大手横插过来,如铁钳般握住了他的手腕。
相里奚双目中透出淡淡的愠怒,脸色冰寒。
“岳父大人,田师兄被痰迷了心窍。”
“我去……给他捶捶背,把痰吐出来就好了。”
陈庆尴尬地笑了笑。
田舟可是相里奚的首席爱徒,哪能眼睁睁看着他挨打。
“舟儿,醒来!”
相里奚爆喝一声,如洪钟大吕般震得陈庆鼓膜生疼。
田舟呆滞了下,眼神逐渐从迷乱恢复了清明。
“师父,我想到了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精妙之物。”
“只需把水烧开,便能抵得过人力畜力,水力风力。”
“仅需要一把柴而已!”
田舟激动地语无伦次。
陈庆微微一笑,暗忖道:人类科技的本质就是烧开水嘛!
田师兄你终于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