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机未至,少安母躁。”
帐中重新寂静,一众将校皆是没有言语,皆是按刀而立,重新沉下了心去。
……
“敌军侦骑后部已出峪口,探查最近者,离我军营地尚有两里距离折返而归。”
……
“敌军先锋已进峪口,敌众人皆乘马,轻兵简行,后续大队不能一眼望尽,人数起码在万人之上。”
……
“流寇先锋马队旌旗为土黄之色,近前探查旗帜时尚写有‘贺’字,应是所属顺天王贺国光麾下部众。”
……
“流寇先锋大队已出峪口,后续第二营已进峪口,流寇第二营为赛马朝马玉麾下部队……”
风起风啸,帐外狂风呼号,帐内一众将校的内心早已经是被其牵动,他们的内中的心绪并没有面上那般平静。
只是孙传庭未下军令,没有人敢于请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帐中一种军卒皆是心底里面憋着一口气,只感觉度日如年一般。
帐外脚步声再度传入帐内,报信的军兵的脚步一次比一次要块,而这一次的脚步比起前几次又要更快了数分。
帐内一众明军将校皆是纷纷转头侧目,看向帐外。
报信的军兵这一次连禀报都没有禀报,而是直接撞入了中军帐中,进入帐中之后,那军兵半跪于地,急声道。
“流寇先锋贺国光部顺顺官道往东北快步而行,马玉部大队已出峪口……”
“我部于峪口出口之处望见敌酋高迎祥之大纛!”
“如今峪口之处,皆是灰巾灰衣之贼!”
孙传庭眼眸之中惊芒乍现,勐然站起了身来。
帐中一众将校皆是齐齐转头,看向孙传庭。
孙传庭龙行虎步,威势尽显,铿然拔除了腰间的宝剑,面容坚毅,慨声道。
“天下安定,在此一役!”
“擂鼓!进军!
……
“闯王,可有不妥?”
刘哲牵引着座下的战马上前了些许,靠近了高迎祥。
高迎祥此时眉头紧锁,神色阴郁,和平时完全判若两人,所以刘哲才有此一问。
“这里不对……”
高迎祥环顾着峪口的四周,心中一片冰寒。
他刚刚走到峪口之时,那股原本已经消失的不安情绪不知道再度涌上了心头,而在他望向两侧的密林和丘陵之间时,更是难以压下心中惊惧。
“顺天王和赛马超都已经带着人马通过了峪口,侦骑也探查了一遍周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刘哲面色迟疑,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闯王……”
高迎祥神色阴郁,刘哲说的事情他如何不知道,但是他就是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对劲,和平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就在高迎祥思索之时,一道闪电骤然浮现在远方。
紧接着不久,雷声便已经是从天边滚滚而来。
“轰隆隆————”
高迎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暗沉的天空,而后脸色骤变。
“中军鸣长号!”
高迎祥举起马鞭,怒声吼道。
“有埋…………”
只是高迎祥还没有喊出埋伏的“伏”字,一阵比起雷霆之声要低沉些许的爆响声已是响起。
那巨响声他在熟悉不过,这么多年的征战,他听到过无数次这样的响声!
那是州府之中城墙之上所用的守城火炮——发熕炮,所发出的响声!。
高迎祥浑身汗毛竖起,循声向着北面看去。
就在那半山腰林间数团火光与硝烟已经是升腾而起。
高迎祥眼眸赤红,寒意从尾椎骨升到天灵盖。
此时的高迎祥犹如坠入了冰窟一般,四肢止不住的发冷。
他早该想到,他明明早该想到!
大兵行进,一路而来,黑水峪内走兽乱动,飞鸟盘旋不敢归林,而在峪口之外,两山之间却是一片死寂。
未闻走兽动作,也没有看到任何飞鸟的踪迹——林地之间必有伏兵。
他这一步棋选择奇袭西安,并没有骗过明军,反而是使得他派去侦察前部的侦骑掉以轻心,以为周围没有明军的存在,所以恐怕并没有太过于深入。
正是这一掉以轻心的举动,使得他们没有发现周围的伏兵。
“轰————”
炮弹飞跃而来,高迎祥眼中的童孔骤然放大,他看到了身前正在行进的马队数名军卒被瞬间砸到在地。
血雾飞溅喷涌而出,刺鼻的腥臭味一瞬间盈满了整个峪口。
高迎祥目眦欲裂,怒声嘶吼着。
“鸣长号!”
这一次他的怒吼声终于是让麾下的亲卫做出了应有反应。
“呜————————”
低沉的号角声在峪口的上空长鸣。
号声长鸣,但是对于整个战局来说,这一生号声却只是徒劳……
正在行进的一众的闯军军卒,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明白了什么,他们根本没有想过会遭遇到伏击。
高迎祥的反应虽然已经是非常之快,但是因为突然的发号施令,身旁负责吹号的亲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当号声终于响起之时,明军急促而又浑厚的战鼓声却是早已经响起。
“冬!”“冬!”“冬!”
伴随着战鼓声一起袭来,则是犹如雷霆一般响亮的马蹄之声。
“杀!
就在两侧的丘陵山地之间,大量的旌旗突然扬起,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在霎时间滚滚而来。
正在官道之上行进的一众闯军军卒,皆是面色惊惧。
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数以千计身穿着红衣,披挂着铁甲的明军的骑兵此时正从高处奔驰而下,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向着他们杀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