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将要攻城的消息在短时间内便传遍了全城,这样的消息根本不可能瞒住。
现在兴安城内上上下下尽皆是高度戒备,随时准备防备着闯军的进攻。
很多人对于兴安城的前景并不看好,悲观的气息正在城内蔓延。
不过对着这一切,陈望并没有放在心上。
原因很简单,只要挡下了流寇第一波的攻势之后,士气将会重新回升。
而且闯军虽然确实是想要攻城,但是闯军却并非是真的打算攻下兴安城……
这十余天里,陈望一直都在观察着城外的闯军。
高迎祥练兵的办法是最为普通的练兵,队列,方阵,长枪。
很多人以为队列这些东西是在近代之后才有的东西,古代的军队根本就没有队列的训练。
但这其实是错误的认知,中国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开始应用战阵,军队无论是行进还是撤退,进攻还是防守都是排列着一定的队形。
而在行军的时候,军队的队形也是有着严格的要求,而不是一窝蜂,乱糟糟的行进。
高迎祥毫不掩饰攻城的意图,同时又在城外不断的训练饥兵,准备着攻城。
闯军如果倾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那么他们绝对能够攻下兴安城。
但是要付出的代价和得到的回报完全是不成正比的。
高迎祥计划的攻城,并非是为了要攻下兴安,而是为了另一项目的——练兵。
战场永远是最好的练兵场,能够从尸山血海之中活下来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无论他用的何种手段。
对于流寇来说,最不缺乏的就是人力。
这些被裹挟的饥兵将会是攻城的主力。
对于流寇来说,孱弱的饥兵只是消耗口粮的废物。
只有经历了火与剑的洗礼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真正的加入他们的队伍之中。
很残酷,但是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这并非是高迎祥心狠手辣,心肠歹毒。
而是因为高迎祥并没有太多其他的选择。
陈望可以采用戚继光的选兵法,一个个去慢慢的挑选,然后有计划的练兵。
但是高迎祥却不能采用戚继光的选兵法。
因为没有多少的人会自愿加入他的部队,他们是流寇,他们是叛军,官兵就在其后穷追不舍。
陈望双目微眯,兴安城易守难攻,他感觉高迎祥在历史上应当也没有攻陷兴安城,也是拿着兴安作为练兵的场所。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陈望的思索。
一名身穿着罩甲的亲卫,半跪于地,恭敬的禀报着。
“将军,沙盘按照要求已经完成了扩大,随时可以查验。”
陈望点了点头,他没有再继续观察城外的闯军营地。
闯军的营地相隔的太远,很多东西都看不太清楚,他也只能是看个大概。
“是时候把望远镜弄出来了。”
陈望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径直向着城楼的方向走去。
城楼的一层被陈望当作自己的指挥室。
闯军并没有重型火炮,也没有任何的投石器,不需要担心城楼被击溃和塌陷,城楼自然就是一段城墙上最为安全的地方,而且视野也是最好的。
放置在城楼之中的沙盘如今规模被再度扩大,这是陈望提出的要求。
这一次沙盘囊括的地方增加了陕西省的西安府、庆阳府、延安府、还有河南省的河南府,四个府的地域。
沙盘之上用红黑两色的旌旗来表明着明军和流寇,情况局势一目了然。
陈望走至近前,目光从沙盘之上缓缓扫过。
这段时间陈望其实一直被一个问题所困扰着。
高迎祥一贯以来都是一个谨慎的人,尤其是在汉中陷入重围险些身死之后,高迎祥更是越发的谨慎。
但是他却在崇祯九年的七月,冒着巨大的风险从汉中府,走栈道北上进往西安府。
高迎祥能做出这样的的行为并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为准则,也不符合逻辑。
但高迎祥就是这样做了,既然他这样做了,那么这其中必然有他的道理。
说实话,陈望冥思苦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是看着眼前的沙盘,当局势脉络清晰的呈现在陈望的眼前之后,陈望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沙盘之上,在勋阳、襄阳地带,卢象升已经堵住了高迎祥的去路。
高迎祥现在实际上是被困在兴安、勋阳之地。
在西安府的东南部商洛地区,还有东部地带,以及庆阳府的东南部,延安府的东南部都有着不少的黑旗。
每一支黑旗代表的自然是一股流寇势力,如今在陕西省内大的流寇势力自从惠登相覆灭之后,只剩下了李自成一支。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的流寇势力散布在陕西省的各处。
延安府的位置插着四五面稍大一些的黑旗,在其之后西面和北面各有数面红旗,对其呈包围之势。
延安府位置的那四五面黑旗之中有一面黑旗最为瞩目,旗上用白字写了一个大大的“李”字。
这面旗帜代表的自然是如今仍然在陕西省北部的李自成。
闯军只是封锁了兴安城的东西两面,所以陈望还是能够收到来自外界的信息。
李自成在遭受挫折之后,却又取得了两次胜利,成功突破了封锁,现在已经是逃到了延安府内。
李自成已经到达了他的家乡米脂县,驻兵于马鞍山上。
李自成到达米脂的时间要比原本的时空中更早一些,追击的官兵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陕西省内大部分的官兵如今都集中在西安府北面的延安府,还有东部黄河一带。
而西安府的内部却是防务空虚,只剩下了一面孤零零的红旗。
……
复西掠米脂,呼知县边大绶,曰:“此吾故乡也,勿虐我父老。”
遗之金,令修文庙。
将袭榆林,河水骤长,贼淹死甚众,乃改道,从韩城而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