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辽骑奔出了行军队列,那二十多个流民被轻而易举的射翻在了地上。
陈望面色阴沉,牵引着战马一路走到了那伙流民之前所在的简陋营地。
饶是陈望见惯了尸山血海,见惯了尸骸遗体。
但是陈望仍然是感觉胃中一片翻江倒海。
在那已经沸腾大锅之中,几只断臂已经是被煮的血肉模湖。
而在营地之中,还挂着数条流干了鲜血的胳膊和腿肉。
被救下了几名流民不住的磕头,口中说着令人难懂的话语。
那些被绑住的人身体已经是极为虚弱,解下来之后甚至连站立都没有办法,有一人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堆起来,把这里都烧了……”
城镇之中,早已经是化成了一片焦土。
陈望没有下令停留,他给那些被救下来的流民分了些许的粮食,让其望东一直走,往泾州的方向走去,而后便领着麾下的军兵一路继续西进。
随着不断的西进,在路途之上,陈望遭遇了越来越多的流民。
那些流民成群结队往东一直走去,那些倒毙在路上倒毙在荒野之上的人,多是已经成为了白骨。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时日过久,还是因为路过的人割走他们的肉……
饶是见过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是陈望仍旧是难以接受。
在记忆之中,陕西和山西还有更为凄凉的景象。
平凉府的贼寇本来已经尽数离开,官府重新将被解救的百姓都放归了乡邻。
但是李过的到来,却是让原本刚刚恢复的平静平凉府再度变得动荡了起来。
大量返乡的民众再度被裹挟,好不容易恢复的生产又再度遭到了破坏。
陈望本来心中存着追着李过一路进往汉中的想法,但是现在陈望却是已经是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杀意。
一路上,不仅遇到大批逃难的流民,所有经过的乡镇几乎都化作了丘虚。
而道路和乡镇的周边发现的尸首正越来越多。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道路废墟之上遍布白骨。
连年的灾荒几乎摧垮了陕西的生产,而两次的流寇之祸,更是使得陕西越发的雪上加霜。
只有州县这样的城池才能在流寇的浪潮之中勉强保留。
除此之外,只有那些合并抱团取暖修在一起的庄子,还存在着。
但是这些村寨山庄的外围,无不是挖筑着深濠,高筑着庄墙。
有一处大庄,庄墙甚至比其陈望见过的一些县城城墙修的还要高。
庄外的土地很多都是暗红色,而在庄外的不远处,立着数处规模颇大的土丘,一些地方还有焚烧的痕迹。
空气之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陈望的目光只在远处的那座临山的大寨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现在是九月十五日,他已经领兵经过了崇信,而前方的探马终于是发现了李过军行进的轨迹。
平凉府方向派来的信使也将最新的情报也再昨日送交到了陈望的手中。
马军五千,余众两万,男女老幼皆有。
平凉府的营兵遭遇伏击,败了一阵,现在死守着平凉府不敢再出城野战。
探听的消息也完全不仔细,极为粗略。
这个情报是三天前的情报。
现在李过麾下的军队只怕是会更多。
“我军前方三十里,发现流寇后军马队,约有千骑左右,步队两千。”
“流寇骑兵衣甲俱全,步队之中多为青壮,武器不多,没有什么甲胃。”
“其大队扬起烟尘无数,远距离难以观察到流寇大部人数多少。”
派到前方的侦骑的回禀极为细致。
这些人都是辽东的夜不收,经常需要出堡探查辽东的情况。
能够作为夜不收的人没有几个是简单的人物,都是军中的佼佼者。
陈望也曾经做过夜不收,在辽东的战功有一级就是在探查情报的时候遭遇一支后金的侦骑队而斩获的。
“继续吊在后方瑶瑶观察,探查道路两侧,查探有无伏兵。”
陈望抬起头,果断的下达了军令。
“命,全军披甲!”
流寇最为擅长的就是设伏于官道左右。
一旦发现了官兵追击,便会加快速度,找寻机会在道路两侧隐藏伏兵,令人防不胜防。
从崇祯三年起到现在五年的时间之中,明军虽然已经是再三小心,但是还是不时会中伏遭败。
虽然李过现在只是一头丧家之犬,一路逃亡。
但是阴沟里面翻船并非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众辽骑都是基本都是双马前行,一匹马驮扶军械甲胃,另一匹则是骑乘行军,不过有时候也会下马牵着战马行军。
甲胃的穿戴虽然有些繁琐,但有过针对的训练,众人很快便已经是全部完成了披甲。
就是邠州募集的那三局新兵,还有募征的那些辅兵,都已经是颇为熟练。
一路过来数百里的路程,那些辅兵并没有多少人掉队。
这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些人大多都是农户,耐力本来就好。
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绑腿的功劳。
绑腿可以防止长时间行走后血液下积到腿部,从而缓减腿部疲劳,增加部队行进里程。
绑腿是最为简单的,也是最为廉价,可以获取的装备。
在淳化的时候,陈望就让人从西安府买了不少的麻木将其裁剪为了长布条,让所有的军兵都打上绑腿。
陈望牵引着战马,环顾着四周。
而后从马鞍的旁侧取出了一张地图。
现在已经路过了崇信三日的时间,马上就要到华亭的位置。
华亭地势相对于崇信要平坦许多,地势开阔,没有多少可以设伏的地点。
追击上去,只需要一鼓作气击破其后队。
按照流寇的一贯行为必然会选择断尾求生。
华亭再往西南是通往巩昌府,往东南便是凤翔府,如何追击便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若是李过逃亡到了凤翔府,那么在之后就很难阻止去往关中一路逃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