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寿的速度很快,当他踏出军帐的时候只有极少数的兵丁出账。
第一通的鼓声还没有停下,时间尚早。
他们局中聚集地的空地之中,作为百总的黄虎正负手站立在空地的中央。
黄虎并非是站在空地之上的唯一一人,在黄虎的左侧,一名蓄着八字短胡的青年正按刀而立,他的脊背挺直,宛如标枪一般。
那青年正是最近从上面任到他们局中的局军法官,名叫梁占全。
周长寿迎了上去,向着黄虎和梁占全各行了一礼,两人同样也向着周长寿回了一礼。
汉中军很多的军规是陈望制定的军规,用作参照的是戚家军的军律,陈望也更改了许多,因此很多的规定因此也和其他的军队不同。
军队之中的跪礼几乎都被陈望废除,上下之间军营之中或是平时相见等场合,全部改为行普通的军礼,下级行礼之后,上级必须也需要向着下级回礼。
只有在升帐等重大活动之时,仍然是按照常例。
作为副百总,周长寿的位置是在黄虎的右侧,正好和梁占全相对。
在空地之上站定之后,周长寿用余光看了一眼梁占全,然后又收了回来。
上面派下来的这些军法官,个个气势神态都和梁占全一样,放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这些军法官很多人行事都很是死板,他们都严守军律,很多时候都不留丝毫的情面。
不过也只有在作战、训练的时候才是这样,在平常的时候,反而很平易近人,闲时的还会跟他们讲一些故事。
什么岳将军北伐打金人,什么戚爷爷在东南平倭等等,那些都是他们从未听闻过的奇闻异事,比起说书先生虽然要差很多,但是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放松的时候。
比起以前,休息的时候只能呆在军营之中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要好得多。
而且那些军法官个个都识字,而且认识的字还不少,总兵在司下设了一个识字堂,在停训的时候,他们都被要求着去识字堂听讲,教授他们识字的就是司内的军法官。
有不懂的,局、旗的军法官,也会在后面给他们讲解。
所以周长寿对于这些军法官并没有多少的恶感。
在周长寿看来,这些军法官都认识很多字,懂得很多的道理,还知道很多以前的故事,肯定就是读书人。
读书人有些傲气,死板一点这些,不算是缺点,起码在周长寿的印象之中不算。
周长寿抬起手,摸了摸放在胸腹部的小册,册子上一共写了十多个不同字,这些都是他这些天来认识的字。
“一帮小兔崽子,这个月我们旗的考评再是下等,看我不抽死你们。”
黄虎脸色难堪,骂骂咧咧,一双虎目恶狠狠的从那些后出来的军卒身上扫视而过。
被黄虎目光扫过的一众军卒皆是忍不住心中一惊,只感觉多了几分寒意。
梁占全目光微斜看了一眼黄虎并没有说什么。
汉中军中不仅是普通的军卒有考核,基层的组织也有考核。
一般考核是以局为单位进行,同样分上、中、下、不合格三等,根据考评的标准来给予奖惩。
在各自的队正、旗总的引领之下,一队队刚刚起床穿好了衣服的汉中军军卒向着校场缓缓汇聚而去。
校场之上鼓声昂扬,逐渐开始有了人气,三通鼓停,所有作训任务在身的军卒都必须要赶到校场,这是军律。
不过毕竟现在是冬天,训练的时间比起平常时节要短上不少的时间,而且也只是上午时分需要训练,下午基本就是休息时间。
三通鼓停,校场之上一众汉中军的军卒皆是列阵而立。
伴随着后续响起的鼓乐军号之声,汉中军的营地也逐渐开始喧哗了起来。
营外的喧哗并没有干扰到坐在中军帐中的陈望。
整军训练的事情,现在都是由胡知义在做,这种场合,并不需要他再亲历亲为。
陈望穿着翻领的棉质大氅,坐在正在燃烧着的炭火盆的前方。
炭火盆中噼里啪啦的不断作响,陈望拿着一根木棍,拨弄着炭火盆之中的炭火。
帐中除去陈望之外,只有胡知礼一人在,他就坐在陈望的身旁,和陈望一起烤着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