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去更远的地方吗?”
汉阴城的城防虽然还行,但是其中并没有多少的守军,只有一千多的卫军,还有八百多的民兵。
守城还行,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去管城外闯军骑兵。
过去的闯军骑兵足有上万之众,如今整个汉中府都没有任何的武装力量可以拦截他们的行动。
胡知礼和胡知义两人也是抬起头来看向陈望,他们也感觉闯军出动那么多的骑兵应当不会只在汉阴的周边活动。
“闯军的骑兵最多去到石泉,他们不会深入过多。”
陈望摇了摇头,指着汉阴继续说道。
“闯军去的全是骑兵,没有带一名步卒,这证明他们并非是前去攻城掠地。”
“闯军骑兵大多轻装简行,多一人双马,他们的目的之一必定是劫掠。”
陈望取过一面小一些的黄色旗帜,将其插在了汉阴城的西北部位置,而后指着汉阴城的西北部。
“高迎祥是一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冒然行事,”
“他派出这支骑兵的目的除了劫掠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侦察。”
“最多有小股的侦察骑兵去往石泉侦察情况,人数绝对不会太多。”
胡知义眼神微凝,犹豫了一下,还是出言问道,
“将军,为什么断定高迎祥是一个谨慎的人?”
胡知义的问题,其实也是陈功他们的问题。
陈望言之凿凿,仿佛对于高迎祥很是了解。
但是他们之前和高迎祥根本没有任何的接触,他们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只是只言片语。
“很简单。”
陈望笑了一笑,看着胡知义心中有些欣慰。
他并不想胡知义、胡知礼等人成为他的应声虫。
他没有办法亲历亲为每一件事情。
如今麾下的军兵只有几千人,他还可以一个人统领。
但是等到军兵越来越多,一万人、两万人、三万人、甚至是十万人时,他没有办法全部亲自指挥。
指挥和统兵的权力必然将会下放,陈功和胡知义、胡知礼等人必须要跟上他的脚步。
陈望抬头又看了一眼唐世平和赵怀良,然而解释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很多时候,你要了解一个人,并不知道认识他,甚至不需要太多的信息,一些细节足以让你知晓一个大概的性格和特点。”
陈望点了点了沙盘的边缘,停顿了一下,等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而来后,接着说道看书溂
“以高迎祥举例。”
“遍观高迎祥起家之后的行径,其实就可以看出高迎祥是什么样的人。”
“车厢峡一战,流寇等众被困于车厢峡险些全军覆没。”
“自此之后高迎祥无论是领兵去往何处,都确保留有后路,留有后手。”
“当然这些都没有办法彻底确定,让我笃定的一点其实是因为在我们还在西安府的时候。”
陈望的目光转向了沙盘的北面,继续道。
“洪军门在西安府张伏设疑布下疑兵,高迎祥因此一直不敢再回西安府中,一直拖到八月份才领兵进往进入西安府内。”
“这一次,闯军留下了两大部的军兵分别在兴安的东面和西面扎下营寨,为的就是害怕我军出城。”
“高迎祥麾下足有二十万众,我军不过六千人,骑兵不过千人,但是他都这样小心谨慎。”
陈望转过头,看向胡知义问道。
“知义,你由此可以推算出为什么我说高迎祥不会让麾下的骑兵太过于深入吗?”
胡知义没有想到陈望会突然提问,不过他并没有手忙脚乱,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桉。
“高迎祥没有我们的视角,所以他并不知道我们的虚实。”
“他不知道如今汉中府我们有多少的军兵,多少的军备,不知道我是怎么布置安排麾下的兵力。”
“将军之前调周遇懋往汉中城去,但是他们并不清楚,只是知道将军调了一支军队往西北方去。”
“从汉阴到石泉,只有一条道路可走,沿途道路狭窄,沿途设伏地点颇多,而且也不便于骑兵行动。”
“所以高迎祥绝对不会让麾下部队深入太远,他担心派出的部队遇到伏击。”
唐世平长于后勤,赵怀良擅长处理人情世故,胡知礼善于观察,陈功战场嗅觉灵敏,勇武过人,临阵反应果断。
而胡知义则是在统领军兵,还有军略方面要更强一些。
只不过是短短的时间,他便已经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陈望微微颔首,肯定了胡知义所说的话。
“除去劫掠和侦察之外,高迎祥派了这么多的骑军过去其实还有一点……”
“他要确定没有军队会从西北方过来驰援我们。”
因为赵台山的威胁,所以高迎祥在兴安城东和城西各设了一处营地,两处营地之间互不相接。
如果有官兵从汉阴的方向突然袭来,驻扎在西方的流寇将有遭遇城内城外的两面包夹的威胁。
高迎祥这样的安排,正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兴安城暂时是安全的,只需要谨防敌人从地道潜入即可。”
陈望转头看向唐世平,吩咐道。
“你稍后前往府衙向兴安州的知州禀报,就说流寇势大,粗略估计有三十万众。”
“为今之计只能是坚守城池,围城恐怕要持续很久的时间,请务必注意粮食的消耗。”
只要不出意外,兴安城绝对不会被攻破,唯一能够使得兴安城陷入危险的就只有内部的问题。
粮草的问题是最大的问题,军粮并不缺乏,之前陈望在领兵来时,还一并运来了大量的军粮,但是其余百姓的消耗陈望就没有办法了。
这些事情他没有权力去管,只有依靠兴安州的知州了。
陈望抬起了头,目光越过身前的沙盘,又越过了不远处城墙的垛口,最后落到了城外的闯军的大营之上。
在历史上高迎祥确实是一个谨慎的人。
他带领着原本已经要被消灭,成为一盘散沙的农民军躲过了无数的危险,重新复起。
一路上千里转战,他依靠着自己的判断一次一次挽救了农民军的命运。
但是他却在崇祯九年的七月,冒着巨大的风险从汉中府北上进往西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