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奇道:“对了,你怎么舍得离开,没陪在主人身边呀?”
张星雨敛容道:“主人只是差婢子陪一位夫人来办点小事。”
“让你亲自陪同?事情还小得了么?”
绘影睁大眼睛道:“谁家夫人这么大面子啊?”
绘声现在不在主人身边,张星雨就是实际上的外务大总管。
虽然名不正言不顺,那也没人敢小视。
用官场的说法就是见官大一级,主人要她亲自来办的事,一定小不了。
张星雨道:“主人行事必有深意,婢子不知,也不敢妄加揣测。”
“主人吩咐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绘影反握住张星雨的手,笑道:“妹妹能不能透露一点,让姐姐有个准备。”
张星雨迟疑少许,把商关氏的事说了。
至于商会加税的种种,一个字都没提。
绘影听得心直往下沉,忍不住道:“就没有通融余地吗?”
这件事看着很小,其实很大。
这个口子不能开。
只要开了一个,到时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商户都跑来要求延期还款怎么办?
风驰柜坊是赊款买货,现钱拿去放贷,收回款后再付货款。
如果放贷收不回来,货款又拿什么付?
张星雨是明白人,何况这主意就是她出的,当然清楚其中关窍。
她相信主人比她更清楚关窍,还是这样做,必有不得不的原因。
应对办法当然还是有的,比如让商关氏闭嘴就行了。
或利诱,或威胁,对付小小的商关氏根本手到擒来。
她当然不能帮绘影出主意对付主人,所以只能摇头。
绘影无奈离开,打算亲自去见见商关氏,再想办法。
张星雨看她匆匆远去的背影,隐约觉得不妥。
终究没有叫住提醒,径直进去小楼里找哥哥。
见面不及寒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
包括商会加税的事。
越说越忐忑,身为主人的贴身侍婢,这样泄露主人的事,她心中不安。
张星火安安静静听着,听完后宽慰道:“见便见了,说便说了,没什么大不了。安排元四娘的未婚夫蒲瑜入仕,是针对隐谷布局,本来就是我的事。”
张星雨心道对呀!
这方面的事务,一直都是由哥哥负责。
主人让她负责与元四娘联络,终究还是会归她哥哥管的。
“至于小功重赏,通常就一个目的:拉人下水嘛!嘿嘿,风沙是看人下菜碟呢!元四娘看上蒲瑜,必有原因,原因不重要,知道她肯定在蒲瑜身上下过功夫足矣。”
张星火嘿嘿道:“仅赏元四娘,元四娘有元大帅罩着,可以轻易脱身。赏蒲瑜,元四娘会患得患失,难以立刻脱身,犹豫之中,泥足深陷,再想脱身,悔之晚矣。”
张星雨恍悟点头。
“至于另外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我早就知道。”
张星火轻描淡写道:“只要顺势而为,并无大碍。”
张星雨听不大懂。
商会加税、给商关氏缓还款,怎么看都是毫不关联的两件事。
怎么是一件事呢?
张星火道:“两件事归根结底是针是风驰柜坊,针对孟绘影。”
张星雨啊了一声,忍不住道:“不至于吧!”
她知道给商关氏缓还款会让绘影很难办,但也谈不上针对吧!
如果主人要绘影怎样,随便吩咐一句足矣,用得着绕弯子嘛?
商会加税的事跟绘影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思碧接掌风驰柜坊的账目,更让李淑婷一个外人掌监察权,还借故设处置司,云本真主理,从财物、监察、人事三方面分孟绘影的权。”
张星火耸了耸肩道:“孟绘影居然还在拼命捞钱,她以为自己是在帮主人赚钱。其实风沙成立传火司,目的根本不在钱。她连这点都搞错了,不倒霉才见鬼了。”
其实他这段时间三不五时就跑过来敲打绘影,今天也不例外。
当然是风沙的意思。
可惜孟绘影自恃受宠,他仅仅光靠暗示说教,一直收效甚微。
看来今天发生的事终于让风沙忍无可忍,准备亲自下场敲打。
张星雨缓缓点头,把哥哥这番话当成教训,牢牢记住,以后别重蹈绘影覆辙。
张星火又道:“商会加税的关节不在加不加税,而在谁出这个钱来充备军资。”
张星雨聪明的很,一下恍悟,“主人不赞同对商会加税,是想让风驰柜坊出!”
难怪哥哥说这两件事都是针对绘影呢!
两件事堆在一起,所需花费巨大,各地的风驰柜坊又在建设之中,耗资巨大。
绘影决计拿不出这么多钱,怕不是要被逼得上吊。
等等,不对呀!
张星雨转念问道:“这会影响风驰柜坊,进而影响传火司吧!”
为了建设传火司,主人已经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绝不会允许建设有损。
张星火呵呵道:“让风驰柜坊出钱,又不是要风驰柜坊出钱?”
张星雨一脸懵逼,这是人话吗?她怎么听不懂?
“我猜风沙是想让孟绘影知道,钱不是这么赚的,也不是这么花的。”
张星火并不解释,只啧啧道:“看来他还是很疼孟绘影的,否则直接换人了事,没必要大费周章。当然,更有可能是担心牵连太广。”
毕竟绘影是柔公主一系的人,妹妹绘声,弟媳巧妍都占据高位。
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不是风沙想动就能动的。
真要是动了,将会被迫清洗一片,伤筋动骨。
只能徐徐图之。
他心知肚明,其实风沙早就开始徐徐图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