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把香蝶撒出去,风沙就没怎么关注了。
内有李淑婷为内应,外有二三十精干协助。
这么多人帮着香蝶策划,围着李探微演戏,就算李探微是钢筋铁骨、木人石心,也会被硬生生泡软了、磨烂了,或早或晚而已。
事实证明,他还是有些小瞧了香蝶的能耐。
眼看着香蝶让人使车把狸奴睡足拖进院中,风沙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近乡情怯似地缓慢踱近,不能置信地探指轻触。
这些猫、这些树、这些山、这些石,这巧夺天工的纹路,滑如镜面的触感。
风沙收指轻嗅,指尖留香,清香怡人,忍不住颤声呼道:“茶,拿茶水来。”
云本真纵跃着离开,飞奔着回来,拎来了一壶清茶。
风沙喘着粗气指道:“泼,泼上去。”
哗的一响,如浪拍岸,冲刷上茶台。
“潮汐”顺着边沿和水道迅速退却。
本来精美绝伦却暗澹哑光的台面瞬间光可鉴人。
阳光下,灿灿金光,夺目绚烂,像是沙漠中干涸已久的绿洲重新充盈水源。
一切都舒展开来。
石石嶙峋、山山浮雾、树树鲜活,群猫灵动,其间有湖,湖面上波光粼粼。
这才是狸奴睡足的真面目,必须覆水才会显露,茶水最好,越是好茶越好。
风沙勐地合身扑上去,爱不释手,眼波如湖波。
两丈多长的茶台天下少有,可他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此时此刻,失而复得地喜悦才毫无保留地萦绕满胸。
没错,确实是狸奴睡足,是他送给小竹,却被李探微横刀夺走的狸奴睡足。
“它,它……”风沙实在太高兴了,差点连都不会说话了,结巴好几下才道:“你怎么弄回来的?”
香蝶轻描澹写道:“李探微送的。”
送?风沙微怔,问道:“为什么?”
狸奴睡足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李探微千金夺之,可以说占了天大的大便宜。
就为了得到香蝶,居然就这么巴巴地赠与讨好?
香蝶看主人一眼,不答反问:“奴婢听他说,这本是主人送给小竹小姐的。”
言外之意,先为女人一掷千金的,并不是李探微。
风沙心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居然敢讥讽自己的主人。
不过,他现在心情甚好,不想跟这丫头计较。
干咳一声,道:“到底什么情况,跟我说说。”
香蝶道:“他想约我,我一直婉拒,他就送礼,一天三小送,三天一大送。”
她几乎没有任何实际付出,只是给李探微一些看得着摸不着地期盼和遐想。
李探微就像一头眼前吊着胡萝卜的驴子,拼命追赶,精疲力尽却乐此不疲。
这不全是她的功劳,群策群力加里应外合,李探微在她眼中宛如赤身裸体。
风沙听得啧啧有声,心道:“食色,性也。孟子诚不欺我也。”
虽然香蝶说得非常简略,他猜也猜得到,李探微已经被香蝶迷得神魂颠倒。
越是付出得不到回报,越是舍不得,无非怕前功尽弃,前面付出全打水漂。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付出越多越舍不得。
香蝶往狸奴睡足一指:“今天是第九天,他送来这个,约奴婢一起吃晚饭。”
至今,李探微连她的手都没能碰到呢!
要不是知道狸奴睡足是主人的一块心病,弄回来一定能让主人开心。
李探微想约她吃晚饭?那还早得很呢!
“要是他知道自己百般讨好而不得的佳人,竟拿他送的东西讨好我,嘿嘿!”
风沙得意地笑了两声,“恐怕半斤血都不够他吐的。”
最关键,关于狸奴睡足的事情他并没跟香蝶说,是李探微自己告诉香蝶的。
香蝶也算知情识趣,转头拿来讨好他。
当初那口闷胸恶气,如今多少出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