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瞅,一男一女带着个小女孩,像是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再瞅瞅女子的背影和男子的侧脸,怎么越看越眼熟?
男子忽然把脸扭了过来,笑盈盈地招手道:“好久不见。”
李含章哆嗦一下,居然直接跳了起来,伸手指着男子,结巴道:“你,你……”
硬是没“你”出个一二三。
他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是风沙!
旁边女子转过脸冲他露齿一笑。
眉清目秀,妩媚中透着干练;肤如白玉,又嫩得吹弹可破。
一副侠女装扮,澹蓝透白,还束着高马尾,既明艳又明快。
居然是江喧。
江离离转回脸,冲小女孩道:“小镜子,还记得李叔叔吗?”
小镜子生得粉凋玉琢,笑容可爱,脆生生叫了声“李叔叔”。
李含章定定神,挤出笑脸回了一声,随手拎起就酒坛,直接走来坐下,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风驰柜坊的私宴上,他从张星火那里得知了风沙的身份,甚至包括四灵的情况,也亲眼见识了以往想都想不到的奢华和奢靡。
他不觉得风沙这种飘在天上的大人物会来这种破地方喝酒。
莫不是专门冲他来的吧?
江离离见李含章居然自己坐下,凶了李含章一眼。
以往李含章不知道主人身份,没大没小还则罢了。
现在知道了还这么没规矩,那怎么能行?
她是李含章的顶头上司,自不免担心主人怪她。
“听离离说你特别爱来这里喝酒……”
风沙正色道:“我很好奇,是什么美酒能让李马快流连忘返?”
李含章心道果然是来找我的,拎起手中酒坛往桌上一按,笑道:“谈不上美酒,更不算好喝,好在便宜。”
心下琢磨能有什么事居然可以劳动风沙亲自跑来这种地方找他。
风沙冲酒坛嗅了几下鼻子,失笑道:“比水多点苦,比醋多点涩,比酒多点酸,比人多点醇。”
李含章撇嘴道:“风少说话总是那么话里有话,好像有些道理,细想又不明白。我脑子不太好使,有话不妨直说好了。”
“李马快快人快语,那我直说了。”
风沙叹了口气,“我遇上点麻烦,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李马快你能帮我了。”
李含章十分好奇,嘴上道:“你都嫌麻烦的麻烦,我能帮你什么?”
风沙苦笑道:“最近有个人围着小竹打转,麻烦就麻烦在他只添砖加瓦干好事,从不拆台落井下石,家世好、人风趣,还英俊、还年轻,妥妥金龟婿。”
李含章直斜眼,心道这叫麻烦?是你对潘兰容居心不良,所以才觉得麻烦吧?
风沙道:“你知道小竹这丫头的个性,要么死活不信你,一但信了就信到底。”
李含章颌首道:“这倒是。”
“眼看小竹对他深信不疑,甚至因为他解救了好些个潘家女卷而感恩戴德。”
风沙眼神忽然幽闪,冷冷道:“我担心小竹泥足深陷,受人利用而不自知。”
李含章皱眉道:“你说的这人是李探微吗?我见过他两次,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翩翩浊世佳公子。你为什么会认为他对潘兰容不怀好意呢?”
他本还想说:我看你对潘兰容才不怀好意呢!
可是看了江离离一眼,终究把这话吞了回去。
他是真的不怕风沙,但是真的不喜欢穿小鞋。
尤其江离离真的很喜欢扔双小鞋给人穿。
风沙苦笑摊手道:“我要是能说出为什么,我就直接跟小竹说了,就是说不上,这事才麻烦!”
不仅麻烦,还气人。
最气人在人家比他英俊多了。
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貌似潘安,是个女人见到,没有一个不是双眼发光的。
李含章不吭声,心道你分明是嫉妒人家比你生得英俊,跟潘兰容比你更亲近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风沙扫李含章一眼,又叹口气道:“连你都这么想,小竹只会认定我因为嫉妒,嚼人舌根,说人坏话。不得不说,伪君子确实比真小人难对付。”
碍于东鸟总执事,很多手段根本不能用。
碍于小竹,能用的手段更剩不下几个了。
这人又把自己掩饰的太好,还对潘家有恩。
他真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无十全把握之前,他根本不会跟小竹说李探微半点不是。
李含章皮笑肉不笑道:“有没有可能人家真是一位君子,伪君子另有其人呢?”
就差指着风沙鼻子说:你才是伪君子。
江离离吓了一大跳,心道你不想活了。
刚想训斥李含章,风沙澹澹道:“真君子伪君子,你去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李含章道:“我跟潘兰容是交好没错,但也没好到可以干涉她喜欢什么男人。”
风沙笑了起来:“我却可以干涉什么女人喜欢你。”
李含章立时瞪起了眼睛,“你拿夏冬威胁我?”
风沙不禁失笑,“我可没提她。”
李含章不仅闭嘴,连眼皮都垂下了。
“我只是让你帮忙试探一下,又不是要你在小竹面前说他坏话。”
风沙正容道:“你也不希望小竹所托非人吧?”
李含章轻哼一声,道:“你想怎么试探?”
风沙道:“你跟他结怨,看他什么反应。”
李含章抱怨道:“你又拿我当靶子。”
“人在水下不怕湿。”
风沙笑道:“你早就泡透了,不差这一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