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过了这个层次,钱是最不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权力,是人情,是利益交换。
还有比钱更不重要的,比如人和人命。
她不借钱给岳家,岳家就会元气大伤。
这是二十万贯的事吗?
不是,是给岳湘面子。
岳家敢不给她面子吗?
“我把他买下送给你,是打是杀由得你。你不是开医馆吗?看门打杂也可以。”
绘影一面给小竹轻轻按揉,一面笑道:“现在还疼不疼,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小竹瞧瞧段舍离铁青的脸色,心中好生害怕,缩着颈子小声道:“不,不用。”
倒是一直没吭声的唐欣听得眼睛亮闪闪的,一时打量小竹,一时打量段舍离。
如果段舍离真的被变卖为奴,她今日所受之侮辱岂不是想怎么报就能怎么报?
忽然冲段舍离笑道:“你要是成了医馆的奴仆,本姑娘我一定会天天光顾的。”
段舍离年轻气盛,实在忍不住了,抬剑指点道:“她大言不惭,你痴人说梦。”
“我说段兄啊!别再犟了,逞强一时爽,事后乱葬岗,我看你还是赶紧走吧!”
李含章都不忍心看了:“回去找家里想想办法,看是负荆请罪还是剃度出家。”
他在江城时,总是求高月影帮他出头。
高月影通常不吭声,但凡开口说了话,不管当时觉得多荒谬,之后无不兑现。
而且你越犟她越涨。那叫一个惨啊!个个悔不当初。
后来总算有人学乖了,反正服软就对了,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李含章自觉一片好心,段舍离并不领情,反而大怒。
怒极反笑,冲唐欣道:“你要是被卖进暖香阁,本少我也一定会夜夜光顾的。”
对绘影和李含章,他多少有些心虚。
所以拿唐欣开刀,准备甩下几句狠话,再甩手走人。
就是柿子找软的捏,逞下口舌之欲也是好的,起码发泄一下心中的憋屈。
唐欣气得俏目喷火。
小竹则脸色惨白,显然想到了之前被卖入暖香阁的五姐、七妹和舒姨娘。
李含章皱眉道:“你这话,过分了啊!”
“过分?”段舍离冷笑一声,招手道:“我们走。”
一个李含章他都没把握留住,又跑来一个看着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的女人。
他继续呆在这里,于事无补,说不定还反受其辱。
总之,来日方长,先摸清人家根底,再报复不迟。
一众人呼啦啦撤走,大堂顿时一空。
只余下跟唐欣一块儿的那几个人,横七竖八、或斜或靠瘫坐于地。
一个个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绘影暗松口气,总算在周峰到来之前把场子清空了。
冲李含章道:“你在这里招呼他们,设法解毒,尽早离开。”
又扶起小竹道:“走,上去休息。”
她这是擅自做主,不过料想主人不会反对,说不定还满意她懂事呢!
与此同时,二楼走廊转角处,有一个架装盆景。
周峰和周舒安就站在盆景后面。
其实不光他们,因为大堂下不去的关系,位于楼上的客人大多未走。
尽管大多数人不想惹麻烦,还是不乏看热闹的。
两人混在当中,并不起眼。
“兵不血刃。”
周峰轻叹道:“连一个婢女都如此出色,风沙果然不凡。”
“什么兵不血刃。”周舒安不屑道:“分明是仗势欺人。”
周峰忧心忡忡地看她一眼,心不在焉地道:“你爹我毕生追求的就是仗势欺人。就像带兵打仗,当然要设法以多打少,否则会害死很多人,甚至把自己都折进去。”
他早就决定让女儿给风沙做妾,自然担心女儿过去受委屈。
风沙身边的女人越厉害,他越不放心。
何况舒安的容貌并不出众。
可惜他别无选择,无论放不放心,都得跟风沙联姻。
他感觉自己跟贱卖女儿没有任何区别。
一念转过,收摄紊乱的心神,敛容道:“热闹也看完了,走,该咱俩出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