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妍抬起头,继续道:“主人还请韩先生代为照拂。眷顾之意,简直不加掩饰。我怎敢深入查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不敢下什么定论。”
风大脸色和缓,叹道:“确实难为你了。”
孟凡是韩晶的弟子,跟海冬青算是同门。
要巧妍顶着这层关系彻查海冬青,确实为难。
转念又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要挟海冬青?当我君山无人了!”
“想要拿家人要挟海冬青,前提是能查到她的出身来历,并找到她的亲眷。大首领应该知道,这当真很不容易。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男丁死光,女眷罚没为奴。”
巧妍叹气道:“能活到今天的剩不下几个。又仅是一介犯官,不像孟家颇有来历,加上人事变迁,知情人所剩无几。在辰流没有足够庞大的势力,不可能做到。”
风大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不出四灵和隐谷,更有可能是四灵?”
“所以这封给主人的信应该怎样写?目前只知道海冬青可能受到胁迫。辰流那边的调查一直在进行,至今未曾回复,我什么都不能确定。”
巧妍幽幽道:“上次绘影那封不确定的告状信牵扯到初云、授衣和马玉怜,结果是什么?这次牵扯到柔公主、韩先生和伏少。我有几个胆子敢写这封信?”
“这件事君山绝不能坐视不理。”
风大摇头道:“我要立刻见到海冬青,让她给我讲个清楚明白。”
巧妍就怕他这样直来直去,忙劝阻道:“无凭无据,她若死活不承认,又能奈她何?不仅有可能打草惊蛇,更有可能把她直接推往对面。”
“她敢!我召她上岛。”
风大冷冷道:“在这君山岛上,我风大还是说了算的。”
“如果她推脱不来呢?如果她派舰队围住君山呢!就算她本人没这个意思,会不会有人打着她的旗帜帮她围?”
巧妍有些急了:“一旦陷入对峙,稍有不慎,岂非遂了某些人的心愿?说不定人家正等着这个机会呢!事若至此,哪还有面目去见主人?”
风大气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行?”
“只有等。我们没有给主人发信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巧妍沉声道:“主人一直收不到我们的信一定会警惕,警惕就会派人先行暗查,再怎么暗查也一定会生出波澜,我们只要盯住这些波澜,必要时候全力协助就行。”
“我依你之言,按信不发已半月有余。可是,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
风大冷静下来,凝视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相信你忠诚主人远大过忠诚自己的夫君,但也没有那么相信。任凭你舌绽莲花,休想再说服我按下不发。”
“唐律疏议有载,奴婢、部曲,身系于主;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巧妍笑了笑:“我就是贱人。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世世代代都是。说是等同于畜牲,其实哪里比得上畜牲……”
风大听她岔话,本还有些不耐,听到这里,安静下来。
弓弩卫就是主人的部曲,剑侍都是主人的奴婢。
他是部曲的首领,剑侍首领是云本真。
“孟凡说他能帮我脱出贱籍。我知道他八成是在骗我,可是我连想都没想就从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都愿意拿自己的一切赌上一次。”
巧妍的嘴角勾出一抹讥嘲,不知是笑孟凡还是笑自己:“他果然是在骗我。”
风大听得直摇头。
孟凡这小子确实害人不浅。
“我是贱人。玄震和玄霁不是。”
巧妍那对俏目忽然放出了光彩,笑容异常明媚:“他俩的名字是主人取的。”
风大沉默少许,缓缓道:“你最近辛苦点,时刻盯着岳州和洞庭。有什么情况立刻报知,我会全力支持。要人要物,要什么给什么。务必尽快查清,给主人发信。”
巧妍应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