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云虚、何子虚一起定下的规矩,三河帮不能涉入贩卖和训练奴隶之事。
如若违反,三河帮将会面临拆伙的风险,且是打根子崩溃那种。
李马快不知风沙心潮狂涌,追问道:“告诉我,人在哪里。”
风沙定神道:“我确实不知。”
李马快打量他少许,皱眉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风沙淡淡道:“反正你也不可能放我走,我跟你一起查就是了。”
他心知这纯粹是个信任问题,只要他给不出正确地点,人家只会认定他不想说。
这小子恐怕早就猜出他的身份不简单,故意装傻不说破而已。
甚至很可能打一开始就是瞅准了故意掳人。
人家装傻,他当然也装傻,看谁更能装。
李马快本以为捡个漏子,没想到捡回一个累赘,哼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身上沾着大麻烦,跟着我小心遭殃,所以你最好快点想起什么。我解脱,你也解脱。”
风沙奇道:“你可以差遣衙役呢!谁吃饱了撑得找你麻烦?”
李马快沉默下来,忽然操起勺子,从滚开的锅里捞起一块年糕,空手抓住之后扔下勺子,双手把年糕来回掂凉,又吹了几下,鼓着腮帮子使劲地嚼。
眼神凶光毕露,好像不是在吃年糕,而是在吃某人的肉。
风沙知情识趣,闭嘴不问,也去取勺子捞出剩下的年糕。
他可不敢空手拿,就这勺子小口吹凉小口吃,又黏又硬又烫嘴,当真费劲。
最关键,像是存了几十年的牛皮,说不出什么怪味,难吃的要命。
李马快吃了大约一半,幽幽道:“就在年节之前,潭州城被边高将军奇袭攻破了,你知道吧?”
风沙下意识点头。
李马快唉声叹气道:“皇家宗室大半被边将军押往江宁,但是亦有少数侥幸逃脱,其中有一位公主……”
风沙啊了一声。公主?东鸟公主不少,不过他仅认识武从灵。
武从灵应该人在南唐,他在江宁还跟武从灵打过交道呢!
只要人还在江宁,马玉颜看在他的面子上,一定会照拂。
哪怕东鸟灭国,武从灵也不会有事。
李马快道:“上面查到公主在洞庭湖附近被人掳至江城……”
风沙忍不住问道:“到江城?”
别人不清楚,他最了解,江城会根本是东鸟皇室一手扶持的。
东鸟公主到了江城,江城会应该不遗余力地保护。
李马快苦笑道:“要不是这个烫手山芋落到了江城,又怎会硬生生地压到了我这个不入流的小马快身上,居然让我过江追查,他们也真敢想……”
语气满是幽怨,末尾还含含糊糊地嘀咕几句,像是在咒骂某人,或者某些人。
风沙沉吟道:“你确定是从江城过江?”
江城会居然没有保护东鸟公主,起码没有保护好。
这潭水确实深得很呐!
李马快叹气道:“我一路追来一路查,确实是闽商走私,也远远看过几眼,应该就是东鸟公主。”
风沙见他这么肯定,心知他手中应该有公主的画像,嘴上问道:“哪位公主?”
“衡山公主。”
这一听就知道是封号,风沙知道武从灵没有封号,不由暗松了口气。
女人落到人牙贩子的手里,不会有好日子过,往往身份越尊贵,过得越屈辱。
他跟武从灵终归有些交情,并不希望这丫头落难至此。
李马快苦着脸叹道:“东鸟南唐的差事我都领着,两边都让我把公主找回来。”
风沙歪头瞅他两眼,强压住笑意道:“我现在知道你身上沾了多大麻烦了。”
哪怕把公主救回来,也不知道应该交给哪边。
无论交给哪边,都会被另外一边当作替罪羊宰掉。
如果救不回来,恐怕两边会一起宰。
好像怎么都是死路一条。
忽一转念,盯着李马快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吧?你这么大方告诉我,几个意思?”
这小子变着法绕了他好几圈,看似七弯八拐,其实从来没有偏离过半分,就是想从他身上探问出相关情况。摆明认定他是知情人。
不过,这种认定更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死马当成活马医那种。
李马快惊异风沙的敏捷,定神笑道:“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现在都知道了。所以知道什么快点说,早一天救回公主,早一天解脱。”
这种事情直言相告,摆明不打算放人了,甚至隐含着灭口的威胁。
风沙没好气道:“难怪这么重要的事情会压到你的身上。三江申襄联防嘛!马快确实是最合适过江追查的人选,最关键容易拿捏,更容易灭口。”
李马快低下头,把剩下的半块年糕全塞进嘴里,硬是把苦脸塞鼓了,苦得像哭。
风沙那对双瞳难得没有幽光闪闪,而是彩芒奕奕。
尽管接触时间不长,这小子绝对是个人物,年纪不大,又精又狠。
尤其目的极强,会绕人,很难被人绕。
这是一块璞石,若经过打磨和雕琢,一定可以大放异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