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一枭府中
天还未亮,曾月容便已起床了,她还要再回一趟神剑山庄。
此时城门未开,曾月容便在府中闲逛,路上偶尔遇见几个正在忙碌的下人。
曾月容想起昨日下午见到的中年男子,她留意了一下府中的下人,这些下人所穿衣物虽是粗布所制,但做工精细,跟外面给大户人家做工的苦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正思索间,忽闻附近响起琴声,琴声幽怨婉转,如泣如诉。
曾月容大感好奇,能在府中弹琴的人必是主人家,但绝不会是东方一枭那样的人,遂迈步往前走去,欲一探究竟。
熟料刚走过回廊拐角,就见一处院落,从入口处看去,院中栽满奇花异草,芬芳扑鼻,惹人欲醉。
然而,身为习武之人的曾月容却察觉到院中除了花香以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杀气,弹琴的人就在屋里。
曾月容大感疑惑,东方一枭的府中怎会有这样的地方?
正要入院一探,树丛中赫然射来一枚银灿灿的飞镖,曾月容未带兵器,只能急急回身躲避,接着也射出一捧银针回敬而去!
眼见银针如绵绵细雨,男人躲在树丛中挡无可挡,只能跳下树冠。
男人浓眉大眼,穿着墨绿色劲装,躲在树冠上极难发现,若非曾月容早有防备,恐怕就要被其暗算。
曾月容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暗箭伤人?”
男子冷冷道:“这位娘子擅闯他人府邸,这句话该是在下来问才对。”听他语气,一是准备厮杀一场了。
曾月容想想也是,抱拳道:“原是误会,妾身听闻院中琴声,一时神往便寻到此地,望这位大哥见谅。”
男子上下打量着曾月容,又道:“这位娘子可是东方一枭请来的客人?”
曾月容一惊,暗道这男子竟敢直呼东方一枭的名讳,莫非不是府中下人?可若非下人又怎会在此安身?
“不错,敢问这位大哥是……”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这位娘子既是误闯,那便请离去吧。”
曾月容又一声抱歉,正转身欲走,身后的屋子里却传来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这位姐姐请留步。”
曾月容一怔,因为作为女人的直觉,光听声音她也可以猜到屋子里的女人必是个绝色美女。
“芳驾有何见教?”
“小妹闲来无事在此抚琴自慰,难得姐姐也是性情之人,不妨来屋中坐坐,喝口清茶。”
曾月容想了想,眼下却也无事可做,当下道:“那便叨扰了。”
不想那男子又挡在曾月容面前,回头冲屋子那边道:“小姐,她是东方一枭请来的人,此举恐怕不妥。”
小姐?
曾月容心中更疑,东方一枭膝下只有三子,没听说还有个女儿,就算她真的是东方一枭的女儿,她的扈从又怎会对东家直呼其名?
只听那小姐道:“不打紧的,刚才我听这位姐姐步伐甚急,又起得如此早,想必不刻就要出城了,大家权当交个朋友,顺便为这位姐姐饯行。”
曾月容暗暗点头,原来这位小姐也是个练家子,而且气度从容落落大方,绝非一般的千金小姐。
“既是小姐金口相邀,那便请吧。”男子抬手一摊,果然恭敬地让开了路。
曾月容终究是江湖儿女,也不客气,直接上前推门而入。
房间布置得十分简洁,找不到一件多余的东西,而那位小姐此刻就坐在卧房的长琴前抚琴。
即便隔着珠帘,曾月容还是可以瞧见那位小姐窈窕的轮廓,一袭淡青色的宫装清爽而不失端庄,云鬓轻挽,青丝如瀑,这下她更确定对方是个百里挑一的美女了。
曾月容进屋后,那位小姐也停止抚琴缓缓起身,她掀开珠帘,着实让曾月容一惊。
只见眼前女子眉如远山,目似秋波,肤若皓雪凝脂,貌比夏荷秋月,芙蓉不能比她清丽,朝霞不能比她明媚,她从珠帘后走出便像是从画里走出一样,可即便吴道子在世只怕也难画出这样的美人儿来,此等美人儿只该存在于仙界!
她虽然早就料到这位小姐是个美女,却没想到对方的美貌还是超乎自己的预料,曾月容自负也算是个美女,可在她面前也要自叹不如黯然失色。
女子微笑道:“姐姐请坐吧。”
曾月容无法抗拒她的笑容,只得依言坐下。
只见其莲步轻挪来到茶桌旁为曾月容沏了一杯茶,奉送到曾月容面前,“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茶香人更香,曾月容虽是女子也不禁有些意乱神迷。
不过曾月容也不扭捏,接过茶喝了一口,直接道:“我姓曾,双名月容,妹妹呢?”
女子道:“小妹姓金,双名巧妆,”
曾月容一下子站了起来,抱拳道:“难怪,原来妹妹是金家长女,当真失敬!”
不错,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金门世家的长女——金巧妆。
当今世上论用毒之道,能够在武林中脱颖而出的唯有四家:江南金家,蜀中唐门,苗疆五仙,西域毒宗。
在此之前,曾月容虽未见过这位金家大小姐,却也听说过她的大名,因为朱颜榜上排名第七的美女便是她。
天下女子有几个不爱美的?
上了朱颜榜的女子就是想不出名也难,更何况她的家世还是如此显赫。
金巧妆浅浅一笑,“姐姐言重了,方才家仆无力,小妹这里给姐姐赔罪了。”
“外面那人是?”
“他叫金焕,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扈从,我信不过东方一枭家中的下人,故而院子里就只住了我们主仆两人。”
“怎么不见尊夫?”
“死了,好像有三个多月了。”
曾月容一惊,原来金巧妆竟是个寡妇,可曾月容发现金巧妆容光焕发,提到丈夫的时候更是淡然,好像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姐姐为何这样看我?是不是觉得妹妹太薄情了?”
“不,我只是在想或许是你丈夫待你不好?”
“想必姐姐也听说过我金门世家被迫联姻的事,所以自打嫁给他的那天起我就从没对他笑过,房事也极为冷淡,起初他还对我有些耐性,日子久了也就感到厌烦,在外头花天酒地还不算,回到家里更是对我非打即骂。”
“该死。”曾月容骂道。
金巧妆眼神中无限柔情,道:“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他,我方才感受到生命原来是这样美好,让我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曾月容默默地听着,她知道金巧妆口中的那个“他”应该是她的情人,但曾月容心里丝毫没有瞧不起金巧妆的意思。
金巧妆说到此处,粉脸染上了一层晚霞般的红晕,遂朝曾月容尴尬一笑,道:“姐姐是不是瞧不起我了?”
曾月容忙道:“不,哪有此事,我只是听妹妹如此说不由联想到自己的境遇,不由心生自怜之意,更替妹妹感到惋惜。”
“说起来我的遭遇与妹妹十分相似,别人都以为神剑山庄的庄主夫人有多么风光,可外人又怎么知道如果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便是做皇后又不会快活的。”
曾月容说这话时脑海中浮现出了程风的身影。
二女又怎会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的竟会是同一个人?
她们虽是初见,却觉十分投缘,便如亲姐妹般无话不说。
两人在此谈心,不觉时间流逝,曾月容往窗外一瞧,竟已日上三竿。
曾月容连忙起身施了一礼,道:“抱歉了妹子,姐姐有急事不能相陪了,来日有机会再来拜访。”
金巧妆回礼道:“姐姐慢走。”
曾月容迅速离开庭院,偌大的屋中又只剩下了金巧妆一人,金巧妆幽幽一叹,又继续入内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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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门宝藏一事,在江湖上不径而走。
一时间,人们为了争夺参赛者手中的令钥无所不用其极,一场腥风血雨迅速席卷整个中原大地。
茶棚中
有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互相讨论着这两天来武林中发生的大事。
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慢慢呷了口茶水,低声道:“欸,你们听说了没有,八极门的段掌门被人杀了,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被人丢在山沟里,已经被野狗啃得不成人样了。”
茶棚中一片哗然。
八极门的掌门段承天一手八极拳法已然炉火纯青,更天赋异禀,将八极拳法化入剑法之中,非拳非剑,却又若拳若剑,剑中藏拳,拳含剑气,比之当今中原武林十大高手亦不遑多让,如今却死的不明不白,怎能不叫人感到震惊?
另一个虬髯大汉插嘴道:“你这算什么,我听到的消息更劲爆,那个巨鲸帮的帮主海横天在晚上跟小妾行房时,被她的小妾一刀捅死了!”
“啊!?”
众人全部瞪大了眼睛瞧着虬髯大汉,这个消息确实劲爆。
海横天自接任巨鲸帮帮主以来,专在海上打劫过往船只,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其人贪淫好色,见到貌美女子便要占为己有,官府几次派官差出海围剿,每每只安分几天就又出来为非作歹,沿海地区的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如今这恶贼死了倒也是件好事。
“大惊小怪。”一个书生模样的瘦削男子道:“你们的消息都太落后了,我今天早上刚听到一个消息,神剑山庄已经被朝廷下旨给查封了。”
“啊!?”
神剑山庄成立已有数百年历史,不想突然就被朝廷给灭了,这个消息比海横天被小妾捅死还要劲爆。
这些人或势力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参加过天衍门召开的飞仙大会。
距离飞仙大会结束至今还不过三日,就接连有各派掌门和各帮帮主被人杀害的消息,所图者无非就是他们手中的铭牌和令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