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江面上,一艘足可载下数十人的大船在朝霞中缓缓行驶。
船桅上挂着一面颇为独特的旌旗,白边红底,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神”字,“申”的那一竖被画成了一把剑的外形。
不错,这艘船并非商船更非渔船,船上所在之人正是神剑山庄的弟子,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洛阳城。
为了给洛阳城施压,他们一路上大张旗鼓,将洛阳城囚禁神剑山庄弟子之事在江湖上广为散播,虽然东方一枭与霸苍穹实际上是一丘之貉,但东方一枭为了与天绝盟抗衡,还是以正派的形象在江湖上走动,“脏活”当然都是天绝盟干的,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这次他对神剑山庄下手估计是要向世人摊牌了。
夜观雪这次几乎将山庄内所有的弟子都带了出来,只留下两名弟子负责照看陆听雨。
船上的水手一共有六个,其中有五个是壮汉,另外一个是他们的头,居然是个瘦小枯干的中年男子,那五个壮汉似乎很怕他,这实在让所有人感到奇怪。
惟是本该风和日丽的一天,却忽然乌云密布,似有风雨欲来。
李闻风,神剑四子之一,自从出门以来他心里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早上起来更是右眼皮直跳,他自问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憋在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忽地一阵大风刮过,神剑山庄的旌旗竟诡异地被风刮走,李闻风见到这一幕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故事,说是前朝的某位名将在出征前,帅旗莫名其妙的折断,可那位将军并未放在心上,结果兵败函谷关,全军覆没,那位将军也在敌军的包围下当场自刎。
李闻风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他走上船头向那名瘦小枯干的中年男子询问道:“船家,这天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变坏?”
那船家干笑两声,道:“此时正值冬末春初,气候变化不足为奇,公子爷岂不闻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
李闻风道:“话是不错,可看这天色,一会儿恐有暴风雨降临,是否会耽误行程?”
船家道:“公子爷尽管放心,老头子我手下这几个小兄弟都是造船航行的高手,绝对可保各位爷平平安安到地头儿。”
两人说话间,船舱里走出一人,正是夜观雪。
“李师弟,暴风雨就要来了,你怎还在外面逗留?兄弟三个就差你了。”
“好,我这就来。”李闻风讪讪一笑,转身与夜观雪进了船舱。
船舱的客房里烧着炭火,暖烘烘的,一张四方桌上已摆了些米粥,馒头,和烙饼。
顾望花好似饿鬼投胎般,早已坐在桌前托着一大碗米粥,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夜观雪面露不悦,道:“顾师弟,照你这吃法,你是想让我俩给你舔盘子吗?”
顾望花笑了笑,“对不住啊,昨夜走得匆忙,没吃上宵夜,早上起来实在饿得慌……”说着,给夜观雪和李闻风一人添了一碗粥。
李闻风端起碗吹了吹,正等着顾望花的下文,不料顾望花半天也不说一个字。
却听“啪”地一声,顾望花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只见他痛苦地挠着自己的喉咙,但脸上却是苍白至极毫无血色,接着倒在地上不断挣扎,像有一只无形的恶魔正掐着他的喉咙。
“顾师弟,顾师弟,你怎么了!”
李闻风的呼唤根本无济于事,面无人色的顾望花只挣扎了几下就没了生息,唯有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殷红地仿佛能沁出血来。
李闻风骤感不妙,冲着夜观雪大声道:“夜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夜观雪好整以暇地坐在位子上,悠哉地喝着米粥,面对李闻风的质问,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道:“还不够明显吗?因为粥里有毒。”
李闻风惊异道:“可是这粥你也喝了。”
“我喝了没事,但旁人喝了,不出一刻便要毙命,你的运气当真不错,居然让你躲过一劫,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夜观雪邪笑道:“他也算是有口福之人了,我这“凝血神水”制作不易,五年才能做出一盏茶的剂量,这次我用了虽只用了几滴,却也是我一个月的心血嘞。”
李闻风咆哮道:“夜师兄,我们神剑四子一向情同手足,哪怕顾师弟得罪过你,你也不该下此毒手!”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李闻风回头瞧去,正是那名领头的船夫,只听其讥笑道:“真是个十足的蠢蛋,你还没反应过来吗?你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夜观雪。”
见到船夫出现,夜观雪这才起身一揖,语气颇为恭敬,道:“神判大人。”
船夫微微颔首,笑道:“水将,外面的都解决啦,全部扔到江里去了,过会儿暴风雨一来,一切就死无对证了。”
李闻风闻言如遭雷击,这船夫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是船上最后一个神剑山庄的弟子了。
这人竟能够无声无息的杀死十几名弟子,纵然有那五名壮汉帮手,可十几名弟子居然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这个叫神判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水将与神判一道走出船舱,船上的血腥味愈发浓重了,船上五名壮汉早早跪地相迎。
水将笑道:“想不到神判大人竟会亲自出马,倒真让小人意外,莫非帝尊对我等不放心吗?”
神判嘿嘿一笑,““龙图”之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帝尊在接到你的消息后尊颜大悦,我也为你说了不少好话,看来回去之后,帝尊必有重赏,到时候老弟可别忘了我的那份好处。”
“不过我此来是为另外一件事,帝尊也因为此事而倍感苦恼。”
水将奇道:“哦?除了“龙图”之外,这世上还有别的东西能让帝尊挂心?”
神判猥琐的神色忽而转为凝重,“不错,前段时间,帝尊说他感受到世间产生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连他老人家体内修炼的神功真气也莫名躁动不安,帝尊命我此番出山除了协助你之外,还要调查这股神秘力量的来源。”
水将喃喃道:“原来如此。”
就在此时,天象异变,平静的江面变得波涛汹涌,天地间不知为何被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
北面的天空中出现一道巨大的龙形气旋,气旋不断扩张摧毁着周遭一切,即便是远在百里之外的水将与神判二人也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神判震惊莫名道:“好强的气场,这莫非就是帝尊所说的那股力量!”
“你等在此等候,我前去看看。”
留下这话,神判独自一人跳下船去,以绝妙轻功在江面上点水前行,转眼间已没入对岸的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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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云天岳山脚
程风等人正为士心等人身陷囹圄感到担忧,但一时间都苦无对策。
火将不知道洛灵他们三个在说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他抓起洛灵的手,道:“既然出来了,那就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你要带她去哪里?”阿龙上前拦在火将面前,似有拼死一搏的架势。
程风也上前与阿龙并肩而立,大声道:“不错,有我们在,你休想带走洛灵!”
原先程风在接风殿因实力悬殊不敢与火将起正面冲突,但现在有了不是向归云的向归云情况便大不一样。
龙光神僧曾说过,只要两人联手激发体内的摩诃无量,就能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就算强如东方一枭也难撄其锋,绝对能与火将一战!
“什么?你们两个敢跟我动手?”
火将自武学有成以来,极少有人向他挑战,不,应该说是没人敢向他挑战,如今这两个半大的孩子竟敢放出这样的大话,怎能不叫火将为之错愕?
“哈!哈!哈!哈!哈!”
火将张狂大笑道:“小小蝼蚁不知天高地厚,老子虽然一向不屑对妇孺动手,但你们执意找死,老子就成全你们!”
“少废话,看招!”
程风轻喝一声率先出招,一式“御风腿绝”之“风驰电掣”已如闪电般直取火将下盘。
阿龙也以一招“蔽天神掌”之“遮天蔽”日同时攻向火将面门,掌风夹带滚滚云气,意在扰敌,以求让程风一击即中。
风云二人虽已久久未有见面,但却是默契不减,此番一出手便是天地夹击之势。
毒狼惊道:“啊!那不是云少爷的蔽天神掌么,这少年怎会使得?”
血豹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这世上除了霸苍穹与向归云之外,不该有第三个人会使这门武功。
火将冷冷一笑,一手点中洛灵的穴道,洛灵只觉身体一麻,便软倒在地上。
同时,另一只手催生烈焰,掌势翻飞间便形成一道火墙,将风云二人攻势硬生生弹开!
风云二人因受制于火将灼热的内劲而难竞全功,二人稳住身形,交换一个眼神,随即改变战略。
阿龙身影一动,步踏“天龙潜影”,掌运“天翻地覆”,来势汹汹浑然一著,已然初具高手气象。
程风脚下一点,身快如风,围绕着火将急速旋转,一时劲风四起,尘土漫天。
狂风会重云,云团在气流的推动下不断膨胀收缩,形成一幅难以言喻的壮观奇景。
一旁全神观战的毒狼与血豹大为惊叹,谁会想到两个未满十八的孩子竟也能有如此灿烂之战!
而在另一边,躺在地上的洛灵极力想阻止三人火拼,却因穴道被制有口难言。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悄悄进入战场,他像一只偷腥的猫儿般迅速将地上的洛灵挟抱而起,随后运起轻功扬长而去。
毫无抵抗之力的洛灵只能带着惶恐无助的眼神与那人一起消失在林间。
这一边,风云与火将三人激战正酣。
程风身法快绝无伦,凭借云雾的掩护,一击即退,绝不缠斗。
阿龙掌路虚实交错,配合“天龙潜影”身法与云雾中穿插迂回,直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反观火将要应付阿龙变幻莫测的掌法,还要防备程风的快腿,顾此失彼之下已连中数招,他自负功力深厚,风云二人的攻击自然无关痛痒,可被两个晚辈打得如此狼狈实是奇耻大辱。
“他妈的,你们两个小鬼少得意,看老子的祝融魔身!”
火将提气暴喝,周身燃起熊熊烈火,宛如身后有一尊火焰魔神,火将举掌一挥,火魔也同步动作,浓郁云气在火魔的高温下被一扫而空,风云二人也无所遁形。
难道风云合璧也难以战胜火将?
不,还没结束,这仅是风云极招来临的前奏!
只见程风围绕着阿龙急速旋转,化作一股强烈旋风,阿龙乘着旋风飞升而起,自然万物之力也以二人为中心迅速汇聚,霎时天愁地惨,日月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