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王宫位于昌邑城东南角,中尉府位于东南角,而相府则为靠东北的位置,至于昌邑县本身的县寺则夹在相府和中尉府之间。
因此刘贺这一天的行程,其实就是要绕着昌邑城跑一整圈。
时间紧,任务重,一刻钟都不能耽误。
从王宫到中尉府这段官道就在南边的城墙下,除了偶尔能碰到各曹各官的吏员之外,几乎看不到平民百姓。
所以也就没有太多值得看的东西。
因为人少,刘贺也不怕被人认出来,索性就把车厢前面的帘子掀开了,和驾车的禹无忧聊起了天。
其实,禹无忧进宫并不久,几乎是和“现在的”刘贺同时来到王宫的。
刘贺来到这里时,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到十五岁,因为缺乏父母的管教,又加上身边有一群恶奴,所以已经开始做出一些癫狂悖逆的事情了。
昌邑国一众属官对昌邑王负有劝诫教导之责,于是就给他挑选了一批儒生当随身的郎中,禹无忧就是其中之一。
经过刘贺一段时间的考察,他发现禹无忧是这些郎中里的佼佼者,于是就开始着重培养。
一年多的时间,刘贺已经让禹无忧成了自己的左右手。
刘贺翘着二郎腿躺在车里,看着禹无忧挺拔的脊背,突然想起自己这一年多的时间只顾着给他们灌注知识了,却对他的私事不甚了解。
“无忧啊,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昌邑人吧?”
“嗯,我是长安人。”
刘贺一听长安顿时来了精神,一屁股坐了起来,嘴里那根咀嚼得索然无味的茅根也吐了出去。
“长安?”
禹无忧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要是在其他地方,禹无忧的行为已经是大不敬了,但在刘贺这里是个例外。
“在陵县还是在长安城。”
“陵县,在杜陵。”
刘贺更有精神了,他往前凑了一些,直接问道:“杜陵附近有一个地方叫做下杜,你熟悉吗?”
“熟悉,我娘舅家就在下杜,小时候每年夏天我都要陪母上大人去省亲的。”
“下杜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刘贺感叹了一句。
“殿下应该从未去过下杜吧,为何对下杜如此关心?”
刘贺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当然,我连封国都出不去,又怎么能去下杜呢,不过那里有一个我一定要去见一见的熟人。”
禹无忧听出了刘贺的不满,但这不是他能枉自议论的事情,于是索性就没有接话。
反倒是刘贺,心情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他重新从马车新换的垫子下面扯出了一根茅草根,放进嘴巴里嚼了起来,甜丝丝的味道让他重新愉悦起来。
“九月份,我们要去长安给县官献酎金,你与寡人同去,到时候我们再去下杜看看。”
陪诸侯王进献酎金是一件重要的大事,禹无忧还未到弱冠之年,能获得这个机会是莫大的荣耀。
“唯!”禹无忧提高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