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在西域活了下来。
再往后,就是一段没有任何新意的“为报知遇之恩刺杀昏君”的故事。
范直留下这封绝笔信,是不想让他人受到牵连。
此信将前因后果说得很详细,但却又太详细了。
详细到欲盖弥彰的地步。
“你二人看过这书信了吗?”
“看过了。”陈修和黄霸干脆地答道。
“查了吗?”
“查了。”
“如何?”
“确有此人,也确有此事。”陈修道。
“但是此人去了西域之后,有何遭遇,与何人有牵连,我等就查不出来了。”
查不出来,就太正常了,那时的西域还不是大汉领土,户籍制度也未普及。
刘贺看着这封绝笔信,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霍家,已经覆灭许多年了。
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余孽也不奇怪。
但是时隔十六年,还要为霍家报仇雪恨,这太不可思议了。
范直有可能是霍党余孽,也有可能是被人造出来的霍党余孽。
总之,有人是想把水搅浑,并最终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么说来,想要从这范直的身上再往下查,就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刘贺有些不满地问道。
“陛下恕罪,这条线索恐怕到此就断了,往后要看能不能有新的线索。”黄霸抹着额头上的汗说道。
刘贺没有点头,但也没有继续刁难他们。
“这个范直,找人认过了吗,是不是当年的范直?”
“回禀陛下,我等找与之有关的人来认过了,此人确实是范直,他当年也确实与霍禹等人过从甚密。”
如此看来,不管范直的目的是什么,都是货真价实的霍党余孽。
只能用最简单的动机来推理了,自己这天子死了,何人会得利?
世家大族?
异族胡人?
皇长子柘?
不管刘贺愿不愿意,他还是想到了上面的这第三个人。
刘贺知道刘柘不会弑君弑君,更没有能力杀弑君弑父。
但是别人呢?
虽然还没有下明诏,但是许多人都能看出刘柘继承人的身份。
于是可能就有人忍不住了,想从刘柘的身上博取到荣华富贵。
刘柘身上有霍家的血脉,霍氏余孽想要通过让刘柘登上帝位而死灰复燃:这个说法说得通。
这个说法,虽然有些痴心妄想,毕竟就算刘贺死了,仍然有张安世他们占据朝堂大的局面。
区区霍党的余孽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侥幸活下来的霍党余孽在阴影下活了十几年,想要放手一搏也情有可原。
问题在于,真的有这样霍党余孽吗?
刘贺很难相信。
霍家人被处理得干干净净,该死的都已经死了。
那些活下来的霍家亲眷远在苍梧郡,更不可能在长安城发挥那么大的力量。
能够让这些霍家余孽舍生忘死的人,在大汉屈指可数。
想到此处,刘贺抬起头,将视线投向西边。
他一眼就能看到那露出一个头来的未央宫。
“继续查!”刘贺下令道。
“诺!”
……
刘贺的诏令不只下给了廷尉寺,也下给了执金吾和光禄勋以及两个内阁大学士,更下给了绣衣使者。
长安城的封锁暂时解除了,但是查案的事情却没有停歇下来。
一连许多日,长安城都是在异常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中度过的。
享受太平多年的长安百姓许久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了,表面上噤若寒蝉,私底下议论纷纷。
不知道是范直的背后确实无人指使,还是指使之人能够手眼通天。
所有参与查访此事的府衙,都没有再查到任何与案情相关的线索。
天子在内阁值房和温室殿连续几次大发雷霆,案情仍旧没有眉目。
但是,各府衙也不是一无所获,而是查出了一些新的其他的东西。
这些东西更加可怕。
刺杀案发生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执金吾等府衙将整个长安城搅动得天翻地覆。
在大索中,他们总能找到一些模棱两可的线索。
“小人三个月之前的一个夜晚,看到有人在闾巷口的告亭下徘徊,似乎在做什么歹事!”
“贱妾去年中秋那日的卯时,见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聚在执金吾衙前,似乎在说什么杀和死的事情。”
“我那日傍晚和伙伴在巷中跳绳,见几个穿着黑色袍服的人拿着几包东西,往未央宫东门方向走去了。”
“老朽那日被墙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那里离高庙广场很近!”
“奴家看到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往护城河里扔了什么东西,看着不似良人!”
这些的传言算不上是线索,顶多是家长里短的小事情,平日根本就不会得到执金吾的重视。
但是在如今这紧张的气氛之下,百姓害怕被牵连,自然就会将这些事情一股脑儿地说出来,甚至添油加醋。
查办此案的官员也唯恐自己因为疏忽招来招来罪责,更就会巨细无遗地将所有线索呈送给上差。
主理此事的安乐等人,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和怠慢,立刻就会派人去勘察核验。
很快,经办的属官们就会在街道的拐角、衙署的门边、北阙广场的方砖下、未央宫的宫墙跟发现巫蛊之物!
五花八门,品种繁多。
木偶泥塑、图画书信、破衣烂布、铜钱金银……这巫蛊之物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不管这些巫蛊之物的形制是什么,但诅咒的人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的天子。
埋放这些巫蛊之物的人,虽然都没有留下具体姓名,从字里行间却能看得出来,他们都是霍党余孽!
之所以要诅咒天子,当然还是因为十几年的那桩可怕的旧案!
前前后后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在长安城里查到了百宗巫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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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