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回禀陛下,一共一十九张票,已经全部核验完了。”韦贤回道。
“哦?朕站得远,看得不清,还请韦阁老说一说。”刘贺故意说道。
“赞同刊印通行版儒经者,一十五人;反对刊印通行版儒经者,四人……”韦贤沧桑的声音非常单薄。
“既然如此,那结果如何?”刘贺再次明知故问道。
“当……当刊印通行版儒经。”韦贤的声音不由得就小了下去。
“韦阁老,朕没有听清,诸位爱卿也没有听清,请韦阁老再说得大声一些。”刘贺冷酷无情地说道。
韦贤有些眩晕和气急,胸中更是不停翻腾,想要咳嗽,却又咳不出来。
“同意刊印通行版儒经者众,反对刊印通行版儒经者寡,按之前所议,大汉应当刊印通行版儒经!”韦贤说道最末的时候,声音中尽显颓丧。
“堂中诸卿,这次可都听清楚了?”刘贺向所有人大声问道。
无人说话,意味着无人质疑。
“堂中诸卿,何人还有异意?”刘贺再次发问。
堂中仍旧鸦雀无声。
今日辩经开始之前,天子保证过无人会因为辩经而获罪。
但是严彭祖刚才的遭遇,却也向众人看清楚了一件事情,天子有不可以被触碰的逆鳞。
没有定论之前,万事皆可讨论;一旦有了结果,还敢说三道四,那就是死路一条。
天子已经把后果说得清清楚楚的了,那何必要去碰这个霉头呢?
“樊克!”刘贺喊道。
“微臣在!”樊克连忙下拜答道。
“立刻将韦阁老的这几两句话记下来,不可有遗漏,以免后人腹诽!”
“诺!”樊克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案前,在宣纸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张安世!”
“微臣在!”张安世也站了出来,拜在天子面前。
“你去内阁值房,立刻拟诏,大汉要推行科举制、庠学制和通行版儒经!”
“从今之后,若在这朝堂之上,还有人再敢妄议此事,以谋反论处!”
“唯!”
“不要拖延,此刻就去!”
“唯!”
张安世不敢迟疑,立刻就向门外跑去。
“孔卿和韦卿,你等先安座片刻,先等张安世拟好了诏令送来,再继续往下辩经。”
韦贤和孔霸哪没有想到天子会如此雷厉风行,直接就堵死了日后再来折冲进谏的机会。
刊印通行版儒经之事,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众儒生没有等太久,张安世就拿着拟好的诏书匆匆走了进来。
堂中之人没有闻到任何的臭墨味,说明这诏令其实早已经拟定好了,只待今日发出去——天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
诏书呈送到了刘贺的案头,他只是草草地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任何的纰漏之后,就在上面加盖了天子玺印。
这是正本的诏令,副本还要由内阁的书佐抄录出许多份之后,再通传天下。
“此事关系重大,请各位大儒也在上面画押落款吧!”刘贺说道。
天子有令,何敢不从。
儒生们默不作声地在传下来的诏书上签了字,孔霸和韦贤感觉到了一种屈辱感。
既像罪人在爰书上画押,又像败军之将在降表上签字。
最终,这诏书又传回了张安世的手中,一切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张卿,立刻命书佐抄录,朕会让樊克去盖印的,今日酉时之前就发出去吧。”
“唯!”张安世领命而去。
至此,石渠阁辩经的上半场就结束了。
孔霸和韦贤有些措手不及,更是显得有些沧桑。
但是,他们不亏是心性极好的大儒,此刻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接受了当下的这个结果。
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更大的危机正在缓慢地向他们靠近。
孔霸和韦贤还想着如何瓜分通行版儒经的名额,为儒林保留一些根脉。
但是刘贺藏着背后的刀已经慢慢地举了起来。
儒林不只是要修修剪剪,更是要连根拔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