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参与其中,还要不停地进入这未央宫,自己和丙吉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
毕竟今日之前,丙吉可是任上的光禄勋,专门负责南军和北军的调度,与宫禁宿卫之事息息相关。
除非替天子出谋划策的人能飞檐走壁,否则绝不可能逃过张安世的眼睛的。
那么,给天子出谋划策的人,会不会是已经在朝堂上的旧人呢?
疑窦丛生的张安世在前殿来回扫视了几个来回,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是黄霸和魏相?他们似乎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
是昌邑旧官?他们也是常人,似乎并无此大才。
是天子郎官?他们只埋首在工官,极少露面。
如果不是这些人私下谋划出来的,那么还能是谁想出的这内阁制呢?
忽然,张安世的视线飘到了天子的脚下,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天子一个人想出来的呢?
天子能够发明宣酒、宣纸、火药、印术、马蹄铁、马蹬、炒钢法和各种各样新式的农具……
本来就有一颗与常人截然不同的七窍玲珑心。
说不定这颗七窍玲珑心里不只有各种秘法,也有内阁制这样的朝堂制度呢?
想到这个关口,张安世顿时就不寒而栗!
孝武皇帝工于心计而又生性多疑,还醉心于权术,最擅长在朝堂上掌控人心。
但纵使是他,建立中朝之制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现在的天子不过十九岁,登基仅仅半年,亲政只有几个月,这玩弄朝堂权术的本领就能如此高超?
这哪里是比追孝武皇帝,简直就已经远远超过孝武皇帝了。
有这样一位醉心权术皇帝,对大汉来说,到底是福是祸呢?
坐在榻上的张安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想明白这个问题,而天子仍在玉阶上毫无波澜地公布其他朝臣的任职。
简寇担任昌邑中郎将,阮扬担任羽林中郎将,刘病已出任大鸿胪行人,张无疾担任诏狱令,韩德担任期门中郎将……
这些人的官职和品秩低微了许多,最高也不过千石,但是如今由天子亲口任命,能看出来对他们的信任。
而最出人意料的自然是刘病已、阮扬和韩德这些年轻人了,他们的品秩似乎升得也太快了,似乎不合成制。
张安世本想站出来进谏说天子的拔擢有违成制,但还没开口,他就想起自己这首席大学士的位子都还没有坐稳呢。
哪有什么资格进谏呢。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散朝之后要赶紧将丙吉他们邀到家中,好好议一议之后该如何应对。
这就是天子独治的特点,一句话就可以打破成制。没有“丞相”从中制约,天子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样对大汉可不简单是一件好事。
张安世还在胡思乱想,天子终于将所有属意的官员都任免好了。
“至于其他空缺的官职,朕一时想不出合适的人选,明日会通过内阁下诏求问各衙的。”
与其说是想不出合适的人选,倒不如说是刘贺给内朝和外朝一个机会,熟悉一下新的朝堂运作模式。
在实践中成长和学习,效果才是最好的。
刘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朝身边的樊克点了点头。
这小侍中放下了手中的笔,有些慌慌张张地向殿外跑去。
不多时,樊克就带着三四个内官走进了前殿,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摞的新印出来的书。
“樊克,将这些书发到诸位爱卿的手上去。”
“诺!”
天子喜欢印书,更喜欢给朝臣送书:收到天子赐书最多的自然是刚刚死去的霍光。
朝臣们都知道工官的印术坊是没日没夜地在印书,连大除和新年都没有停过。
他们也不知道天子印那么多书到底是为了什么:天下有多少人能看得懂呢,更何况“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知”啊。
以至于有不少人都在腹诽这印书有劳民伤财之嫌。
天子虽然经常给朝臣赠书,但在大朝议上给所有人赠书还是头一遭。
拿到书的朝臣们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封面,接着就都愣了一下,不禁再次感叹:天子思虑周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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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