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该死的叛军一定会来长安城,我等去投军,总有机会上阵杀敌的!”为首的伍长说道。
“如今执金吾在征兵,三辅都尉也在征兵,我等要去何处投军?”另一个骑士问道。
“去未央宫前找那王府君,他定会替我等安排妥当的!”王府君是昨夜他们见到的那位府君,为人和善,没有丝毫的架子。
“甚好!那我一定要在这长安城下,多杀几个叛军,为灵武的弟兄们报仇!”
“正是!”
“大破叛军的那一日,我等再来此处共饮!”
“甚好!”
几个骑士没有再多言一句无关的话,各自牵过留在咸亨酒肆门前的马,并肩疾驰,向着未央宫的方向奔去。
来咸亨酒肆饮酒的酒客们,总是长安城里最幸福的一群人。
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只要一走进这咸亨酒肆,与三五好友喝下三五杯,立刻就能将所有烦恼忧愁抛到脑后去。
天子和大将军到底孰是孰非,叛军还有几日才能到长安城,北地郡和安定郡如今局面如何,这个年还能不能过好,为此事还要死多少人……
这些事情除了在喝酒的时候当下酒菜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作用。
当然,能够像他们这样泰然处之的人毕竟是少数人,随着朝堂上那些可怕的消息越传越广,整个长安城不可避免地开始动荡了起来。
人心惶惶,心思浮动,不禁时时北望,看烽火有没有在城头烧起来。
渐渐地,有人就开始要逃离长安城了。
最初离开的是颇有家訾的人,他们通过不同的路子,拿到了准许通行的竹节,带着金银细软向东面逃去。
虽然叛军的影子都还没有,但这些富户仍然打算到关东各郡国去避避风头。
叛军来了,穷人要遭殃,富人可是要破财的。
然而,能搞到通行竹节的人家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普通人只能想办法逃到附近的陵县去。
长安城城高池深,但却会是首当其冲的地方。
至于那些比普通人还远不如的贫民,连出逃长安城的一辆马车都没有,他们只能继续留在长安城,麻木又无可奈何地等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论原因是什么,只要战端一起,最受荼毒的自然是普通的老百姓。
只是相较而言,他们更希望那看起来更有仁爱之心的天子能够取胜。
这个念头与那些儒生所说的忠君大义没有太多关联。
仅仅因为天子如果取胜,那么长安就能取胜,长安如果能取胜,百姓就能得到安生。
百姓们陆续出逃,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很快,粮肆里那些粮食的价格也开始暴涨起来。
短短三四天的时间,一斛原本只卖一百钱的粟,就涨到了二百钱,而且还有继续往上涨的趋势。
虽然大司农田延年管辖的平准官在市面上出售了不少的粮食,但是仍然没有压制住米粟上涨的情况。
有五成的利润,会让商贾们去冒险;有一倍的利润,就会让商贾们把大汉律法抛到脑后;有三倍利润,商贾们甚至不怕寸磔之刑。
而米粟价格的暴涨又间接推动其他吃食的价格上升,一些本就不富裕的人家渐渐就开始抱怨了起来:今日骂的也许还是范明友,说不定明日就开始骂天子了。
能不能吃饱饭,这是一个大问题:比谁能当天子还重要。
刘贺自然很是明白这个道理。
当此事通过奏书的形式传到刘贺的案前时,他毫不犹豫地就下达了处置的命令。
派出了执金吾苏昌,让其直接捉拿哄抬米粟最起劲儿的一批粮商,依律治了他们的罪,抄没其家产来赈济贫民。
乱世之下用重典,在血的警示之下,商贾们才稍稍收敛,米粟的价格堪堪稳定在一百五十钱上下,才没有引起民乱。
长安城人心惶惶,只要叛军一日没有被消灭,那一日就不可能真正的安定下来。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叛军能在这一个月里被击溃吗?
……
十一月二十九,当任宫的身体被割成条条肉片,被长安百姓哄抢一空的时候,范明友所部抵达了安武县。
距离长安城,只有不到六百里了。
安武、阴槃、漆县、长安……
离得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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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