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前,刘贺刚把自己以前抄写的一本菜谱交给了膳房,没想到今日端上来的饭菜里就有菜谱上面的几道新菜。
片刻之后,刘贺从清凉殿里出来了,守在廊下的那些昌邑郎,立刻分出了几个,护在了他的四周。
“嗯,有何不妥吗?”
“不必了,朕一直都对染织纺布之事甚有兴趣,只是想随意看看罢了。”
“嗯,记得再和少府说一声,建一个粘杆室吧,等朕在昌邑国收养的那些孤儿到了,再多挑一些人来做此事。”
粘知了,是孩童常玩的一种游戏,古已有之。
膳房里的膳夫已经全部换成了从昌邑国跟来的那些膳夫,所以刘贺也终于吃上味道熟悉的饭菜。
这些昌邑郎虽然面色仍显稚嫩,连唇上的胡须都还没有长硬,但是一板一眼,已经有了武夫的模样。
“唯!”
“禹无忧,有一件小事要你办一下。”
接着,君臣两人就再也也没有说过话,全都埋头吃了起来,风卷残云,短短半刻钟就将所有的食物都横扫一空了。
但是,天子享用,必定与众不同,待会就去那膳房,看看有没有残羹冷炙,一定要偷偷地试上一试。
“陛下如果亲自去的话,想必效果会更好。”禹无忧面不改色地问道。
而粘知了很容易,只需要一根长竹竿和一团桐油胶即可。
只是,这些合抱粗的大树,能长得那么高大,不知道是不是也得到了许多人血骨肉的滋养,不知道是不是根部都埋着枉死的尸骨。
“朕想去暴室看看,你可能在前面带路?”
一南一北,隐隐约约是以天子和皇后分别处置。
此刻又听到这些虫子的动静,刘贺就想起了一件小事。
“如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面见太后的事情能拖一日就拖一日吧,最近一段时间,就先由伱暂为传声吧。”
为了能利用这一丝恨意,为了能坐稳皇位,刘贺要当好这个儿子。
“诺。”
“挑选几个信得过而又机灵的奴仆,专门负责在清凉殿附近粘这些知了,已经吵得朕几天未能安睡了。”
禹无忧对刘贺重新培养起来的敬畏渐渐消退了下去,又恢复到了那个“敢于劝诫天子”的样子。
“这是自然……”刘贺不免有一些头痛。
“陛下要去暴室吗?”樊克问道。
长辈的事情,交由长辈去做。
茶足饭饱,刘贺并未像以前一样,来一个舒适的“昼寝”。
未央宫既分南北,又分东西。
“下臣听诏。”
“下臣明白了。”
刘贺这个晚辈,要忙活晚辈的事情——刘贺要开始处置那刘病已了。
看来,当皇帝不仅得人狠,还得脸皮厚。
“但是陛下不能总躲着吧,总有一日是要面见太后的。”
樊克退了出去,又到膳房去端了一份饭菜。
在这未央宫里,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是高皇帝开始形成的格局,皇帝与皇后共享大汉帝国的尊荣和权力。
“樊克,朕之前听你提起过,你的老祖母就在暴室里做工?”
樊克三言两语,就将暴室恶劣非人的环境勾勒了出来。
说的是孔子在去楚国的路上穿过了一片树林,看到一个驼背老人用长竿粘蝉,如同捡东西一样轻松容易。
以前殿、温室殿、宣室殿和清凉殿为核心的区域是南;以椒房殿、飞翔殿和合欢殿为核心的区域是北。
“暴室专营宫中织作暴晒之事,如今有正值炎夏,染料气味难闻,而且……”樊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而且,暴室中关押有许多生病戴罪的宫人,日久生怨,疯疯癫癫,恐怕会冲撞了陛下。”
在合适的时候,想办法找到自己与上官太后的利益共同点,结成盟友。
“唯,小奴明白了。”
一路上,樊克都在心里不停地嘀咕,这陛下未免也太节俭了一些,只是一些菜蔬和牛肉羊肉炒在一起,荤腥并不算多,更谈不上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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