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他就不怕自己这样冒险,那左蛮亲王根本就不会同意与他联手么?要知道这个左蛮亲王,曾经在二十余年之前,抛弃过他和他的母亲......他就不怕,这一次,依旧是被左蛮亲王抛弃的下场么......”
“不......不苏凌,这次,你却是猜错了,以前左蛮亲王抛弃他和他的母亲,是因为这两个人对左蛮亲王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而现在,这个沙呼蚩早已今非昔比了......左蛮亲王在沙呼蚩身上可以找到足够的利用价值,沙呼蚩这个人,就足以打动左蛮亲王,足以让左蛮亲王同意与他联手......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些......”大祭司摇头道。
“沙呼蚩在那封信中说,在蛊道大会过后不久,一个深夜时分,他趁我睡熟之际,悄悄的出了祭祀神殿,然后潜入了左蛮亲王的大殿之中,见到了左蛮亲王......并向他表明了来意,他假意告诉左蛮亲王,二十余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自己的生父......而且他愿意助左蛮亲王起事,夺取左蛮亲王梦寐以求的蛮王之位......而他所凭的就是除我这个大祭司之外,冠绝整个青溪蛮的蛊道之术!......左蛮亲王自然也认可他的实力,明白沙呼蚩的价值,毕竟蛊道大会上,这沙呼蚩没有敌手,左蛮亲王也是看在眼中的......于是那一晚,虚情假意,好一场认亲的父慈子孝!......”大祭司的眼中满是不屑和嘲讽。
“狼狈为奸,各取所需......”苏凌也不屑道。
“于是在那晚,他们便定下了所有阴谋反叛的毒计.....左蛮亲王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实现成为蛮王的心愿了,而沙呼蚩的复仇计划,也正式开启了......”
大祭司顿了顿道:“于是......数天之后,南疆万仞群山之中,那种极为罕见的至宝虫蛊的母虫出现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五溪蛮,五溪蛮皆跃跃欲试......我青溪蛮自然不希望这至宝旁落,于是蛮王便派我去万仞群山之中寻找那至宝......我这才离开了青溪蛮......”
“那封信写得很清楚,万仞群山之中根本就没有那至宝,一切的传言,都是沙呼蚩和左蛮亲王编造的,然后由左蛮亲王亲自交给他的人,在整个五溪蛮散布开来,一切都是他们做了一个好局,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从青溪蛮支开,一旦我离开青溪蛮,沙呼蚩的蛊道之术,无人再可以反制......而,我竟然真的中计了......”大祭司无比懊恼的说道。
“唉......也怪我一时不察,一心想要为我族寻获那至宝,若是我留心注意,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上当......我青溪蛮也不会遭受几乎灭顶之灾啊!”大祭司一脸的惭愧和惋惜道。
“前辈,您也不要过于苛责自己......这件事情是他们暗中谋划......也不能怪您啊......”苏凌出言安慰道。
“唉.....虽然如此,我还是心中惭愧自责啊......待我走后,那左蛮亲王便暗中集合了所有一直追随他的死士,开始了叛乱,而那沙呼蚩便潜入了我蛮王的宫中,用蛊道之术,迷晕了守卫,挟持了蛮王和王后,更残忍地给蛮王种下了那跗尸蛊......”
“青溪蛮的劫难由此开始,刀光血海,死难者无数,那些叛军见人就杀,劫掠纵火......那一日,是我青溪蛮最黑暗的一天......”大祭司说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半晌无语。
苏凌也是一阵黯然,默默无语。
大祭司的胸口一起一伏,过往的惨剧缓缓地萦绕在他的心头和脑海,挥之不去。
半晌,他的心绪才略微平复,继续道:“罪恶远远没有结束,沙呼蚩为了复仇,是绝对不会放过当年任何要致他生母于死地的人的,于是,他以蛮王已中了他的跗尸蛊为要挟,让四大长老跪在他的面前,然后狂笑着,告诉他们,要他们血债血偿......更胁迫他们自杀,以换取蛮王跗尸蛊的解蛊之法。”
“苏凌啊......我之前说过,跗尸蛊是一种十分特殊的蛊道之术,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而成为禁忌的原因就是,这跗尸蛊一旦被种下,虽然都是跗尸蛊,但解法各不相同,谁人所种,谁人来解......所以无奈之下,四大长老只能在沙呼蚩的逼迫下一个接一个地自戕......他们临死之前,朝着祭祀神殿,巫神的方向虔诚地跪拜之后,从容就死......苏凌啊,四大长老,都是青溪蛮的元老啊,他们辅佐了三代蛮王,德高望重,都是耄耋老者,却落了个如此下场,怎么能让人不心痛呢!”大祭司说到这里,泪水迷蒙。
“唉......当年的因,现在的果......晋人清溪族人,都是一样,有血有肉的人,为什么要如此迂腐地区分所谓正统血脉呢?他们虽然其情可悯,但到头来,也算是自食其果!”苏凌叹息说道。
“左蛮亲王此时以为大局已定,就当着所有惊恐跪在地上的清溪族人,大摇大摆地坐上了蛮王的宝座,然后吩咐手下人将蛮王带下去,他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跗尸骨一点一点地折磨致死!......”
“然后,这左蛮亲王,以新任蛮王自居,开始大封所有的所谓有功之臣......所有的他的死忠都得到了赏赐,最后,轮到了沙呼蚩......这左蛮亲王为了拉拢沙呼蚩,问他想要什么封赏,只要沙呼蚩说出来,他就满足......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沙呼蚩并不急于要什么封赏,只说这二十余年了,自己都未曾在父亲面前尽过半点孝道,如今大局已定,他想先敬左蛮亲王一碗茶,以表自己作为儿子的孝道......”
苏凌冷笑道:“这碗茶......想来必有玄机吧!”
大祭司点了点头道:“也许是这左蛮亲王一时之间,真的被沙呼蚩的话打动了,也许他在那一刻真的想到了,这个人,是曾经自己抛弃的亲生骨肉,而他当年抛弃自己的儿子抛弃得如此决绝,可到最后,还是自己这个被抛弃的儿子,帮助他取得了他梦寐以求的蛮王之位......所以,左蛮亲王感慨之下,并未有丝毫的怀疑和犹豫,便欣然答应了沙呼蚩的请求......于是,沙呼蚩在所有人注视下,端了一碗茶,跪拜着递到了左蛮亲王的面前,那左蛮亲王大笑接过,一饮而尽......然后又笑着问沙呼蚩想要什么封赏......然而在此时,异变陡生......左蛮亲王只觉得整个人腹中剧痛无比,不仅如此,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似乎被什么东西疯狂地撕咬起来......直到这时,那沙呼蚩才仰天大笑起来,他的神情之中满是疯狂的恨意,他告诉了左蛮亲王,那一碗茶中,早已经加入了一种他精心研制的无色无味的毒药......现在左蛮亲王毒发,而且用不了多久,左蛮亲王的五脏六腑都会化成血污,迎接左蛮亲王的最后结果,就只有死亡!......左蛮亲王闻言,顿时惊恐无比,他竭尽全力的嘶吼,质问沙呼蚩为什么这么做......他还告诉沙呼蚩,我是你的父王!可是,沙呼蚩却是无比厌恶和冷酷地看着他,对他说,当年你逼死我娘,抛弃我的时候,可曾想过半点夫妻之情,可曾想过半点父子之情!如今,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沙呼蚩说,他只恨这报应来得太晚了!......”
苏凌深吸了一口气道:“难道沙呼蚩就不怕听命于左蛮亲王的死士杀了他么?那些死士就眼睁睁地看着?......”
大祭司冷笑道:“那些死士不是不想冲过去拿下沙呼蚩,可是,那左蛮亲王中的毒,只有沙呼蚩可解,沙呼蚩明确地告诉他们......谁敢上前,左蛮亲王再也没有生的可能......所以,那些死士不敢轻举妄动,再有那些普通的清溪蛮的族人还有那些大臣武将,都是心向原来的蛮王的,他们恨不得左蛮亲王死,所以他们也就选择了漠视......”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左蛮亲王自己作茧自缚!”苏凌恨声道。
“左蛮亲王跪在他的亲生儿子沙呼蚩的脚下,苦苦哀求他,要他给自己解药,只要沙呼蚩解了他的毒,他甚至可以把蛮王之位让给沙呼蚩......可是沙呼蚩根本无动于衷,眼神冰冷而嘲弄地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央求的丑态,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最后,那左蛮亲王已经剩了最后一口气,他还在央求沙呼蚩,他说,只要自己不死,只要沙呼蚩放过自己,沙呼蚩想要什么,他都给他,统统都给他......”
大祭司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缓慢道:“直到这时,沙呼蚩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一字一顿,没有任何的犹豫,只有无尽的怨恨,他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