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章 邪魔枭雄(1 / 2)

对弈江山 染夕遥 344 字 6个月前

蒙教主十分满意苏凌的态度,点了点头,声音高了许多道:“苏凌啊,如今的渤海沈济舟,早已不复当年了,被萧元彻所灭,只是时间问题......若是沈济舟被灭,阴阳教将如何壮大呢?”

“这......苏某没有想过这么多......”苏凌故意迟疑道。

“一旦沈济舟被灭,北方再无能与萧元彻匹敌的势力了,阴阳教在北方的生存亦将更加的艰难,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本教主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暗暗的运作,与江南钱仲谋联手之事了......”蒙教主并不隐瞒道。

“您的意思是......您要彻底跟沈济舟划清界限,转而投靠......”苏凌一脸惊讶出口,忽地一顿道:“不不不......转而联手钱仲谋?......”

蒙教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无妨,投靠,就是投靠,不用粉饰得那么好听......阴阳教并非正统,虽然在神权道门的实力上,压盖整个大晋北方,但与那些割据势力,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为了自保,也为了实现本教主心中的大计,所以,在沈济舟覆灭之前,本教主必须找一个替代品......这个替代品,只能是荆南侯,钱仲谋了!”

苏凌如何不清楚这蒙教主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是他依旧按露拙的想法,拱手道:“恕苏某鲁钝,渤海北疆离着那江南之地,实在相隔千里万里......教主引援手的想法,苏某能够理解,但为何认为钱仲谋是最佳之选呢?为何不是与渤海沈济舟接壤的更北玄兔的公孙氏呢?公孙兄弟,也算实力雄厚,多年来在大晋北疆,让那些靺丸部族不敢进关来犯......教主为何舍近求远呢?”

蒙教主淡淡一笑,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道:“苏凌啊,你果真不同,这些话本教主要是跟管道罡那些人说,他们只会说教主英明,其他的一概不问,独独你有你的想法,而且,你这个想法至少从表面之上看,的确有可行的可能......”

他顿了顿,这才道:“只是,苏凌啊,你智计绝伦,难道就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么?沈济舟尽收大晋北疆渤海五州之地,却仍在与萧元彻的较量中败下阵来,那更北的公孙氏,仅仅一郡之地,如何能够与萧元彻相提并论呢?如今公孙氏虽然依旧割据玄兔,但那里不过是一郡之地,土地几何?再者,这一郡之地,还是大晋最为苦寒的北疆之地,萧元彻一旦占据了整个渤海五州,下一步就要看公孙氏,是否识时务了,若是公孙氏听话,萧元彻或许还能让他做几天玄兔太守,若是他们不听话嘛,萧元彻无非是顺手抹掉他们的势力罢了......”

“可是.....无论那公孙氏是听话还是不听话,对阴阳教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蒙教主蓦地看向苏凌,似乎话有深意。

见苏凌一副思忖神色,那蒙教主不知为何,竟更有些得意。

苏凌之才,放眼大晋亦是翘楚,可是这些事他都不如我想得通透,看来我之智计,也是大晋几乎无人可比的存在啊!

蒙教主越想越激动。

他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嘶吼,大晋!萧元彻!还有你们这些大族名阀,当年就因为我是一个寒门书生,穷困潦倒,又不小心得罪了你们这些大族,你们便剥夺了我参加科考的权利,把我像一泡臭狗屎一般唾弃,他日,蒙某和我亲手开创的阴阳教,誓要把我当年失去的一切,亲手夺回来!

让你们这些豪门望族,世家勋贵,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将你们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苏凌似乎也感觉到了这原本阴鸷的阴阳教主,似乎此时心态在莫名的发生着变化。

“苏凌啊,还是本教主告诉你罢,若是玄兔公孙氏听话......必要向萧元彻以示归附的诚意......而阴阳教早就被萧元彻忌惮,到时候,阴阳教便会首当其冲地成为他们两家媾和的牺牲品,本教主也将成为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蒙教主冷笑一声道:“本教主叱咤神权道门,岂愿当一个弃子?”

“若是公孙氏不听话,跟萧元彻开战,一郡之地,萧元彻过而摧之,阴阳教依旧会迎来末日......所以,北疆对于阴阳教和本教主来讲,是一定要早些割舍的......”蒙教主一字一顿道。

“那......教主为何不选择比荆南近一些的扬州刘靖升呢?”苏凌忽地开口问道。

“刘靖升?年事已高,早已没了雄心,如今只是一条守土的病虎罢了......扬州富庶,天下视之为肥肉,那萧元彻一旦安定北方,便会即刻挥军南下,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便是这刘靖升啊......”

“所以,苏凌......扬州虽好,亦不是长久之地......本教主亦不瞒你,我的确与扬州有过一些接触,到最后却是意料之中的一地鸡毛,扬州来的人,竟然不告而别......这样的势力,不配本教主与他们联手!”

蒙教主说到此处时,声音明显带着些许的愤怒和不屑。

苏凌暗道,你个老登,你还不知道吧,是苏某出手,逼走了扬州碧波坛,坏了你的春秋大梦!

表面上,苏凌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道:“教主高瞻远瞩,掌控天下大局,苏某拍马难及也!”

“所以......教主是想将阴阳教转移到江南,跟江南钱仲谋和道门两仙坞联手,借此机会复起,待天下有变,再代天行事,重新夺回大晋北疆!”苏凌又跟了一句道。

阴阳教主淡淡的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苏凌道:“呵呵......苏凌,你还是年轻啊,有的时候眼光要放得长远一些,胆子也要大上一些!难道本教主所在意的只是偏安那北疆区区一隅乎?”

忽地,那阴阳教主腾身站起,刷的一下,掀开了罩在头上的黑帽,他的面容在昏暗的白蜡烛下,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挡。

苏凌趁此机会看去,但见眼前的阴阳教主,却是一个约有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模样的人,面容清矍,面皮姜黄,两捋黑髯散在前胸,整个面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惨白,当是经常不见阳光的缘故。

若不是那双眼睛,如鹰眼一般犀利,更闪着如电一般的冷芒。

苏凌只觉得眼前就是一个乡下教书先生。

直到此时,苏凌才开始重新审视起来这个神秘而冷血,更有无比阴诡狠辣手段的阴阳教主蒙教主。

他原以为,这个所谓的神教蒙教主,定然面相凶恶丑陋,只是比常人多了太多的野心,实则只是一个阴诡嗜血之徒罢了。

毕竟所谓的邪教,大抵都是这个样子。

可是,今日这蒙教主的相貌和方才他无意之间展露的缜密心机,让苏凌觉得,眼前这个蒙教主的确与其他的所谓邪教匪首极为不同。

最大的区别,以前的他认知的邪教,虽然表面上要让自己的道统发扬天下,实在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攫取一些好处,最多也就是割据一些地盘,控制愚昧人心罢了。

可是,这蒙教主与他们皆不相同。

此人的确有大才,心思缜密,对天下大势更是了然于胸。

他更像一个有学问的阴谋政治家,而非邪魔外道能够一言而概之的。

苏凌蓦地觉得眼前这个蒙教主的确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难于对付的敌人!

“苏凌啊,阴阳教,我蒙肇的道,岂在一隅乎?我要这天下都要改弦易张,都要听我号令,都要臣服匍匐于我蒙氏的脚下!这天下,终有一天,蒙肇必亲自取之!”

阴阳教主——蒙肇的声音竟有了无尽的豪气和铮铮之意。

这一刻,苏凌甚至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一个教书先生的蒙肇,不仅仅是一个邪教的教主,更像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

苏凌此时自然要顺着他的话风,忽地郑重一拱手,朗声道:“苏某肤浅!原来蒙教主志在天下,而非一时一地之利,此等胸襟气魄,怎能不令苏某折服!”

蒙肇仰天大笑,朗声道:“苏凌啊,你方才说过,你一无出身,二无背景!可是你就这样认命么?难道这就是你这样怀才不遇之人的天命?”

“我......”

“苏凌,本教主从来只信自己,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若这天下人要用牢笼将你我这样出身卑微之人困住,那便砸烂这个牢笼,又如何!”

蒙肇的声音更加的激昂。

他看着苏凌,眼芒更加的犀利,一字一顿道:“苏凌,只要你跟随我,他日,我蒙肇打下这个天下,必要让当年看不起我们这些所谓卑微之人的人,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权贵胄,望族名门,尽数匍匐在你我脚下,要让你苏凌看一看,这天下的尊崇到底会尊崇到什么地步!苏凌,你愿意么!”

说着,他看向苏凌的神情充满了热烈而灼热。

苏凌神色一凛,拱手朗声道:“苏某,愿与教主携手,打下这个天下!”

“好!好啊......我能得你,此乃天意!苏凌啊,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即日起,苏凌为我阴阳神教阴阳使,位在本教主和护法、圣姑之下!......”

............

苏凌缓缓的走出极乐殿时,夜风吹来,苏凌只觉得冷汗湿透衣背,浑身有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

阴阳教主蒙肇这一关,总算暂时有惊无险的过了。

但是苏凌明白,以蒙肇的心机,这种试探和拉拢仅仅是个开始,只要自己身在阴阳教一刻,便会随时有这样的试探和拉拢。

而自己选择来到阴阳教,必定前路艰难,刀尖舔血。

自己以后要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否则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苏凌这时真的有些后悔了,当初选择来阴阳教,只以为这阴阳教主跟那什么玄阐和瑜吉差不太多,无非是装神弄鬼,歪门邪道。

不曾想,他面对的是一个心机缜密的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这副本的难度可是地狱级的啊......自己到底能不能玩得转呢。

不仅如此,苏凌从蒙肇的话中,隐隐约约的可以感觉到这个蒙肇似乎怀才不遇,似乎出身卑微,更似乎饱受欺凌,这才铤而走险,堕落至如今这个地步。

他今日所做,似乎与他的经历有着莫大的关联。

可是,那蒙肇究竟经历过什么?

苏凌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苏凌在萧元彻大营动身之前,曾经翻看过暗影司有关阴阳教和这蒙肇的所有情报。

可是,那情报对于阴阳教的消息也是十分的少,对于这个教主更是语焉不详,甚至那些情报里连阴阳教主的名字都没有记载。

只是自己恰巧在谢必安的书信中看到了阴阳教主姓蒙,直到方才那教主自报家门,苏凌才知道这个蒙教主的大名,唤作蒙肇。

罗大忽悠,你那秘籍上,除了那天公将军和五斗米这些做了一些记载,五斗米更是一笔带过啊。

这蒙肇那秘籍上可是一个相像的参考都没有啊......

苏凌只觉得头大如斗,满腹心事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刚行了不过十几丈,最初那个引他前来的年轻道士,就如一只鬼魂一般,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吓了苏凌一大跳。

苏凌脱口道:“这位师兄,您走路没声的么?这太吓人了吧!”

那年轻道士淡淡一笑,打稽首道:“贫道早在此恭候苏公子了,只是方才苏公子应是想事情想得太过专注,没有发觉贫道罢了!”

言罢,这才引着苏凌朝着阴阳教为他安排的房间去了。

............

他们走后不久,整个极乐殿最后的一丝白蜡灯光终于熄灭,一切变得暗淡和寂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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