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凌晨,连不夜城的玩家灯火都接连黯淡,病床上本该安睡男人缓缓睁眼,眼底一片清明。
鼻畔是淡淡清甜蜜桃香,久违而令人心安。
女孩靠着软椅沉沉睡着,手撑着太阳穴,睡容恬静,卷翘长睫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没有工作的时,怀芷向来不化妆,此时素面朝天正对着他,呼吸平稳,模样毫无防备,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许是房间温度还不够高,怀芷像是在睡梦中觉得有些冷,窝在软椅里蜷缩着身体。
江凛很轻地皱眉,缓慢坐起身。
刀口撕裂一般钻心的痛,但还远不到会裂开的程度,江凛心里有数,行动无声地缓慢下床。
站在怀芷面前时,已是满头的汗。
刺痛让他只能略微附着身,江凛修长的手臂穿过怀芷腿弯,小心翼翼地将人一点点抱起。
一月有余,他终于又一次抱住了他,即便是用这样的方式。
怀芷在她怀中睡的很熟,似乎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暖意,无意识地偏侧过头,白皙柔软的手指轻勾着他袖口的布料,轻软低喃一句。
将人放在床上,江凛看女孩侧翻过身,抬手将鬓边随发拢到她耳后,眼底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你怎么又”
推门声响起,与其同时的是护士生气的斥责声,在只剩呼吸声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江凛回头,冷冷甩去一记眼刀,眼底冰凉。
训斥的话即刻噤声,护士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被男人周身低冷气息压的不敢上前。
为怀芷掖好被角后,江凛才略微直起身,压低声音道“她睡着了。”
护士敢怒不敢言,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当然知道床上的女孩睡着了。
但这是你手术没多久、就没事人一样下床乱动的理由吗
江凛不让护士搀扶,非坚持着自己躺回病床,面无表情地掀开左下角衣摆,露出精瘦有力的腰腹。
检查伤口时,江凛都静悄悄的一动不动,臂弯很轻地搂着熟睡的怀芷,哪怕换药最痛时,也只是浅浅的皱眉不语,连注视的目光都不曾偏移半分。
男人垂着眉眼,眼神专注而深情,像是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雨。
护士将沾着血的纱布放在废弃桶,镊子放在铁架台上,发出很轻的脆响。
怀芷在梦中听见声响,粉唇半张着叮咛一声,无意识地蜷着身体,本能朝身边的热源移动,模样像是乖巧伶俐的孩童。
江凛抬手,将她肩头滑落的被子盖好,眼神示意护士尽快出去。
关门声响起,病房内再次只剩下怀芷恬静平稳的呼吸声,江凛侧过身,昏黄光线下用眼神勾勒女孩精致的五官,像是要把她的容貌彻底刻印。
上午的每一幕还历历在目。
徐齐是个给钱就肯卖命的亡命之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口中得知西杰所做的一切。
从狱中出来后,西杰就一直对江凛和怀芷怀恨在心,打听到两人居然在一起,起了一网打尽的念头。
后来联系上白琪和徐齐,又私下跟踪骚扰怀芷,继而到那两封热帖和随后的网暴,西杰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直到昨天。
江凛没让徐齐说太多,只让他告诉西杰,明天怀芷回去疗养院看怀游,然后再让自己在西杰眼皮底下出现又消失。
这场五年后他精心设计的“重逢”,终于在西杰震惊无比的眼神中结束。
耳边响起尖叫声,江凛视线模糊前,意识开始恍惚,冰冷刀刃刺进身体后又被拔出,痛感其实并不明显。
可病房门被猛的推开,她跌跌撞撞冲到面前时,满目的惶恐和直直坠下的泪滴,江凛却只觉得尖刀剜过心头,难以忍受的灼痛。
那一刻,他倏地有些后悔。
并非他本意,却一次次让她落泪。
怀里安分熟睡的人突然开始很轻微地挣扎,手指紧紧攥着被单,指尖用力到发白,表情痛苦地低喃着。
江凛握住怀芷冰冷的手,忍着痛低头,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啜泣声
“血是血”
她瘦弱的背脊微弯,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凸起,江凛一下下耐心地轻拍怀芷后背,下颚轻抵在她发顶,一声又温柔哄着
“别怕,我在这里。”
怀芷将脸埋在他胸膛,不断地往怀里缩;隔着病服,江凛逐渐感受到被浸润的湿意,心像被尽数掏净,空落落的刺痛。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五年,在他终于发觉自己爱她时,却觉得过去从未拥有过她。
哪怕一分一秒。
等到哭泣声渐止,病房终归无声,直到很久以后,才响起一道低不可闻的声音。
“对不起。”
如果可以,我愿舍弃我如今的一切回到五年前,在你还不曾失望的时候,重来一次。
如果不能,我只能不惜一切,再还你一次真心回眸。
怀芷没想过,自己第二天清晨,居然会在江凛的病床上醒来。
柔软的床面凹陷,枕头上满是残余的清淡雪松味,怀芷睡眼惺忪着,有些迷茫地坐起身。
不远处的江凛坐在窗边,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宽松的高领毛衣,在晨光照耀下微微泛着光,长腿交叠。
除了脸色略有些发白,根本看不出是昨天才进过手术室的人。
听见床边窸窸窣窣的声响,江凛将手里的平板放下,抬眸朝怀芷很轻地笑了笑,声音低沉“醒了。”
“是想再睡一会,还是先吃饭。”
怀芷头脑还不清醒,闻言下意识对上江凛双眸,然后看向男人面前的一桌子早饭。
江凛受伤的位置离胃很近,才做完手术不能吃饭,这满桌的餐点,都是特地为她点的。
皮蛋瘦肉粥、油条、甚至还有热腾腾的小笼包这一桌都是怀芷爱吃的,只不过她控制身材太久,碳水太高的食物已经很少碰。
更何况,她并不记得,自己在江凛面前吃过这些。
江凛行动迟缓地起身,淡淡解释道“以前你在综艺里说过,你虽然生长在南方,却特别喜欢吃面食和粥点。”
因为她母亲是北方人,最拿手的就是面食。
“谢谢。”
回忆起昨晚男人用平板看她以前的综艺,怀芷垂眸轻声道谢,慢吞吞地挪到床边,双腿自然垂落,准备下床吃饭。
江凛却已经在床旁的软椅坐下,吃力地弯下腰,从地上拾起她的帆布鞋,托着怀芷细瘦的脚踝,放在膝头要替她穿鞋。
男人专注的表情近乎虔诚,动作无比温柔,温热指腹擦过脚骨皮肤,撩起很轻的痒。
怀芷被陌生的触感惊的后退,看着江凛悬在空中空落落的手,迟疑片刻开口
“不用了,我自己来。”
江凛动作微僵,却也没再继续,只是起身默默回到原本的位置,高瘦背影在宽松版型的毛衣衬托下,竟诡异地生出几分萧索和寂寥。
“剧组那边我已经和导演说过,不再对剧本进行修改。”
像是一夜未睡,江凛取下眼镜捏捏鼻尖,疲倦的声线异常沙哑“不止这部剧,以后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任何选择。”
怀芷系鞋带的手微顿,眼底闪过一瞬的错愕。
哪怕是前半月前、两人闹的最凶的时候,江凛也没提出过要修正剧本,男人的控制欲太强,潜意识里总会不自觉地把她当作所有物。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怀芷也从未自讨没趣地提起。
她清楚地知道,骄傲也江凛,讲道理不会有出路,于是想到自救的方法,就只剩下逃离一条路。
只是没想到,先一步退让的人,居然会是江凛。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病房缓缓响起,干涩异常“以前你问过我,为什么喜欢恶语相向的你、却对乖巧听话的怀芷视而不见。”
“其实我也不知道。”
江凛自嘲地勾唇笑着,眼底荒凉一闪而过,略微刺痛了怀芷的眼“但你出现那一天起,我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
过去整整五年时间,太多人出现又离开,怀芷永远都在他回头就触手可及的位置。
江凛漠视地放任所有人消失,可突然有一天,她也说要离开。
他终于感到无所适从。
“过去是我过错,不管你以后选择如何,怀芷,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
晨光耀眼正好,江凛朝怀芷露出极尽温柔的笑容,然后柔和的告别出声“来吃饭吧。”
“我会如你所愿地离开,再也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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