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控室出来, 怀芷独自来到长廊尽头,背靠着墙轻轻闭眼,回忆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她高烧才退, 身体还有些虚弱, 在怀游面前还能强装一下, 现在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色。
短短五分钟的监控里, 那个陌生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病房,手捧鲜花, 还动作自然地和某位路过的护士打招呼。
但十分不巧的是,现在正值冬季严寒时刻,不仅男人,很多病人和陪护家属都会穿着厚衣, 带围巾口罩的也不在少数。
而男人选择了鸭舌帽和围巾, 恰好将脸完全笼罩, 只露出一双眼睛。
哪怕是打过照面的护士,在刚才的询问中, 早就想不起男人的样貌,只知道他身材魁梧,步伐不紧不慢,完全不像是乱闯的人。
视频在男人拐弯下楼后戛然而止,院方解释说, 男人下楼后就直接离开医院, 其他楼层的监控录像涉及到其他病人,处于保护, 不能对怀芷公开。
副院长知道怀芷和江凛的关系,生怕得罪了怀她,在她离开监控室前, 还在连声音安慰
“说不定真的是怀小姐的朋友呢,没告诉您就擅自来了。”
“不管怎样,疗养院这边一定会加强安保工作,这点您可以放心。”
难得真的是她多想,来人井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怀游
思绪纷乱,怀芷头疼地抬手按压着太阳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是经纪人打来的。
“帖子的热度公司在压了,你不需要担心,也不用回应。”
南夕熬了整个通宵,声音远不如平日干练脆
生,还不忘分宽慰怀芷“原定下周的杂志拍摄,还有三个采访,我都帮你推掉了,最近好好休息。”
对方说的轻描淡写,但怀芷知道南夕替她承受了多少公司的压力,心中一暖,眼眶不争气地微微发红“姐,谢谢你。”
“这是我该做的,况且,这件事本就错不在你。”
“我是看着你过来的,帖子的真假我再清楚不过。”
南夕打电话还有别的事情,不打算再这件事上耗费精力,单刀直入道“你上次说这部电影结束后,想要休息一个月是吗。”
怀芷“嗯。”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可以提前开始挑剧本,”南夕话语一顿,语气突然有些紧张,“我上午给你发的那些本子,目前有可以考虑的吗。”
话毕无人回应,通话陷入安静。
怀芷垂眸,许久后轻声道“南姐,这些本子全是星洋投资的。”
作为业内巨头,星洋除了单纯培养和包装艺人,本身也会投资许多影视项目。
而星洋,是完全由江家控股的。
那些剧本不是不好,只是怀芷已经见识过江凛的给个巴掌再给块糖,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星洋投资怎么了,你还要为了一个男人,白白扔掉这么多s级的项目”
南夕声音明显不悦,语气严厉,“怀芷,你不是小孩了,别意气用事”
“上周鹤庆的导演通知我,说我通过一次试镜了。”
怀芷轻声打断,双眼向落地窗下望去,下意识去找怀游身影,继续道“
当时我没考虑好要不要接,所以没告诉你。”
鹤庆是由陈海为总导演的年代电影,讲述了九十年代的女性是如何在时代变迁、和国家政策扶持下,从农村走进城市,从旧思想的束缚中挣脱,最终实现自我价值。
这类题材近几年挑战的人井不少,只是最后要么立意肤浅、要么内容空洞,市场都在等那个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作为国际知名导演,自带一流班底的陈海从项目成立,女士角的位置就被一众人盯上。
从去年年底,怀芷就在考虑从流量转型实力派,这个机会对她来说尤为重要。
之所以拿下一次试镜还在犹豫,是因为放心不下怀游,自己去乡下一待就是大半年,把他独自丢在家里。
怀芷觉得她做不到。
南夕也猜到她的顾虑,沉默半晌才开口“现在呢,想好了吗。”
“再给我些时间考虑吧。”
草坪上散步或复健的人井不多,怀芷却迟迟找不到怀游身影,心高悬不下,匆匆两句挂断电话,脚步飞快地下楼找人。
却在一楼后门处,遇到弟弟的复健师。
她臂弯挂着怀游外套,正要从后门去后院草坪,遇到怀芷微微愣住,立刻解释道“怀小姐,怀游刚才说冷,我去给他拿披风。”
说着抬手指向两人分开的地方却根本不见人影。
“姐姐。”
身后响起青年沙哑的声音,怀游推着轮椅在两人几步外,脸色苍白如纸,像是脱力一样,整个人虚弱无比,往日笔直的背脊都有些佝偻。
即便如此,他面色病弱却半点不狼狈,神情依旧淡淡。
怀芷心疼地连忙替他披上衣服,责怪他还没恢复,怎么自己就推轮椅乱走
“怕姐姐找不到我,所以就来这里等。”
轮椅上的青年弯眉,笑容柔和,亲昵地用脸在姐姐手背轻蹭“这样姐姐就能第一眼看到我了。”
记忆里弟弟就是这样粘人,怀芷看着弟弟澄澈眼底,恍然意识到,时光将她拖拉到五年后,可怀游还留在五年前。
那时两人都还在读书,同样样貌出众、成绩优异,在校内外都格外受欢迎。
怀游还三天两头地帮她打跑追求者。
三人乘电梯上楼,怀芷推着轮椅往病房走,轻声问道“怀芷,出院以后,你想回学校读书吗。“
“如果姐姐希望我去读书的话,好。”
回到病房后,怀游视线落在床头柜,像是在寻找什么,半晌后抬头朝怀芷道“手机找不到了,姐姐可以借我用下吗。”
“好。”
转身从手包中翻出手机,怀芷将手机递给弟弟,看着他拨通一串手机号码,然后在手边的枕头下翻出手机,才将手机还她。
继而低头在屏幕打字,又很快将手机放下,推轮椅去窗边看书,神色如常。
送走姜暮路枫后,怀芷喝了郑姨炖熬补身体的鸡汤,胃里暖洋洋的,在沙发上坐下没多久后,困意迅速卷席而来。
侧目看向同样在窗边熟睡的青年,怀芷昏昏沉沉地放下心,偏过头很快陷入沉睡。
病房内重归安静,只剩下浅浅呼吸声。
不知多久后,病房门被悄然推开,沙发上的是睡着的人身上,多了一条薄毯。
而病房门几步外的,是身形挺拔的江凛。
男人站立于门外,黑衣黑裤,浑身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淡;他视线落在客厅沉睡的女生身上,凌厉侧颜d轮廓在烈日下更显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