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侯先是一愣,随后笑道:“阮阮,你这几日随着司命夫人,倒是学得稳重许多。”
贺锦兮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声阮阮叫了出来,她若是回答,南阳侯肯定会怀疑,可要是阮阮回答,那不等于告诉小后院众人,她就是司命夫人?
却听阮阮轻轻一笑:“换了环境,孩子都会长大,关键还得看教的人是谁。”
在南阳侯听来,这是阮阮在装大人,扮成熟,属于调皮捣蛋。
在小后院众人听来,这是司命夫人为自己的成绩而自豪。
没毛病,干得漂亮!贺锦兮差点想要抱着阮阮感谢她救命之恩。
出了南阳侯的院子,阮阮便以司命夫人的身份,将小后院众人交给贺锦兮安置,随后离开。身为阮家二小姐,阮阮极有眼色,自是不会耽误贺锦兮。
待阮阮一走,夏姐便先一步拍了拍贺锦兮的肩膀:“小十!别以为你蒙了个马甲,我们就不认得你!”
贺锦兮的身体一僵,取下面巾,尽管心虚,可是面对这么多亲人,还是开心地热泪盈眶:“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你们……为什么啊……北城的疫情比你们想的严重,你们怎么就跑过来了!”
“正是因为严重,才要来,要不然学了一身的医术没地方施展,多没意思!”唐三刀笑眯眯地说道。
贺锦兮这才知道,唐三刀回去之后,就用学来的医术将少东家的病治好了。
夏姐的身体逐渐康健,还答应了沈容希的婚事,夏家上下自然是喜气洋洋。
陆婶消失的时间里,移花岛岛主四处寻到,甚至以为亲娘已经死了,重逢的那一刻,简直喜出望外。
经过治疗,财叔的头风病已经大好,回去之后才知道,他的大哥也得了和他一样的病。他当下就用封常棣和贺锦兮教的法子为大哥诊治,二人就因这病,有了独处的机会,也将多年来的误会一并解开。
后来,他们听说北城疫情告急,南阳侯正在四处筹措物资,招募大夫,不约而同决定利用自家的人脉与势力,召集一批大夫,以及药材,赶过来。
封常棣对他们有救命之恩,有了报答的机会,自然是义不容辞。
“你们一直赶路,肯定累了吧?韩县令应该已经为你们准备好落脚的地方歇息,营地的事情,再听安排,如此可好?”贺锦兮将自己的安排道出。
“是要休息一下。”唐三刀说着,一拍脑袋,“对了,殷武还跟着队伍在外头等着呢!”
“殷哥也来了啊!”贺锦兮有些意外,“怎么不跟你们一块儿进来呢?”
“殷武说他没能说服自己的东家像我们一样带上一堆大夫过来,没有资格见侯爷,所以就在外头守着了。”
“那彤姐姐呢?”
“纪彤说你们都走了,小毛头肯定野起来,她得要留下来,一面镇守大本营,一面督促小毛头学习。”夏姐笑道,“我看她是被刺客组织吓怕了,不敢出门才对。”
唐三刀在此时探过脑袋,又插话:“小十,你是司命夫人……的得力助手,能不能找韩县令说说情,给我们安排一处最舒适的地方。”
贺锦兮笑嘻嘻道:“最舒适的地方,那肯定是封常棣的院子,要不让他腾出来给你?”
唐三刀:“……”虽然很想,但我不敢!
……
不得不说,小后院的雪中送炭,解了营地的燃眉之急。
趁着他们在休息的空隙,贺锦兮立刻重调整营地事务,在他们发现她的身份之前,把带来的大夫们都安置到需要的地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是小事,为何战战兢兢?”封常棣听完贺锦兮的担心,哑然失笑。
“怎么能算小事?虽然和他们相处不久,可这份感情却是我下山之后遇到的头一份真心,我不想让他们以为我在糟蹋他们的心意。”贺锦兮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实话实说,这比处理营地事务,照顾病患,还费心思。”
“你和他们是头一份心意,和我呢?”封常棣撇下手中的药材,靠近她,语气中有着浓浓的酸味。
“你和他们不一样。”仿若谪仙的面容毫无预兆的靠过来,贺锦兮只觉得呼吸一顿,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怎么不一样?”封常棣将她停下来,偏要她说出个所以然。
眼前的情况是逃不过了,贺锦兮暗暗后悔自己方才嘴快,说什么头一份呢?这下子打翻醋坛子了吧?她闭了闭眼,忍住害羞说道:“亲人,和……和夫君能一样么?”
这个答案,封常棣十分满意,是以便大方为她指出明路:“若是真正在意你的人,哪怕你把他骗了千次万次,他最后都会选择原谅。”
贺锦兮的心头一突,骤然想到自己有意让他见到自己和李闲庭见面之事。
那时候她以为他们再无机会,谁知道如今竟然还能坐在这里说话。
她轻轻笑道:“就像你选择了原谅我?可我记得一开始,你可是很生气的!”
“一开始发现的时候,是生气了。”他抬手拂过落在她额前的发丝,身体微微前倾,直视她的双眸,“但,只要心中对你有情,一切谎言都只是老去之后的谈资。”
贺锦兮试图透过他的眼眸看出一些什么,但那双如璀璨星辰般的瞳孔里,只有她羞红的脸,他的手指拂过她的眉间,顺着脸颊,落到她的下巴,轻柔地如同擦拭世间最昂贵的宝物。
“为什么?为什么连谎言都能原谅?”贺锦兮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担忧和害怕,偏又执着地寻找答案。
“比起失去你,谎言算得了什么?”他凝视着她的脸庞,回想起那段与她分开是时光,时至今日,依旧忍不住后怕。
比起她,谎言算得了什么?就算现在的一切都是谎言,只要她在身边,这辈子都在他身边,那其他的,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