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封常棣隐含着怒意的声音响起:“检查好了吗?”
小孩的手一抖:“好……好了,叔父。”
“你确定好了?”封常棣的怒火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对,这是……独活……这是……羌活……这是苏子……这是菟丝子……”
“这是什么?”
“三七。”
“有什么功效?”
“活血化瘀,还有……”小孩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裕山,若你是医者,就凭你现在的识药能力,你手上已经有四条人命了。”封常棣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眼见着封常棣就要爆发了,贺锦兮决定帮这孩子一把,立刻抬高了声音喊道:“封常棣!”
封常棣转头看去,便见到贺锦兮沐浴在绚烂夕阳之下,笑靥如花,他心中躁意竟在瞬间消散。
她朝他摆摆手,说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封常棣侧目看了小孩一眼,挥了挥手,说道:“今日功课到此,回去好好温习,明日若再错,罚抄十遍。”
小孩如蒙大赦,欢喜地点了点头,临走之前,还不忘向贺锦兮行了个礼。
待孩子离去,贺锦兮便跑进内屋,愉快地说道:“二少爷,教孩子辛苦了,给您扇扇风,消消气!”
封常棣扫了她一眼,言简意赅:“说。”
贺锦兮笑了笑,道:“那个……我对医术没什么兴趣,不想学。还有那个家规,太繁琐了,我能不背吗?”
闻言,封常棣蹙眉:“这就是你说的要事?”
“这可不是大大的要事吗?”简直是重中之重。
“这是封家的规矩,谁也不能例外。”封常棣一锤定音,不给贺锦兮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贺锦兮拉着脸,一副苦哈哈地模样,“这规矩就不能变通一下吗?”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封常棣的衣袖,眨巴着眼睛,露出了哀求的神情。
她来封家,是来调查药材的事情,可不是来管理家中事务的!
封常棣不为所动:“无规矩不成方圆。”
眼看没有任何变通的可能性,贺锦兮松开手,嘟囔道:“你们封家可真是没人情味,连对孩子都那么苛刻。”
“所以你方才给裕山找机会脱身?”
封常棣怎会不知,她找他是真,但帮封裕山脱身也是真。
“人家只是个孩子,你教就教,那么严厉只会让人望而却步。”贺锦兮不置可否,并随手拿起一块三七看了看,又闻了闻,“尤其是这种三七,真假难辨,就算是老道的药师也未必能鉴定真假,何况是一个孩童呢。”
听罢,封常棣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她脸上,“真假难辨?你倒是说说,它是真是假。”
“假的。”
“你怎知真假?”
“我自小在山上长大,别的药草不熟悉,但是三七却熟悉的很。”
她从小就喜欢吐血,师父时常会挖些三七回来给她止血。
所以,她对三七有所研究。
再者,这些年她和师傅走南闯北,也是暗骑营的人,处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毒药材,缉拿了许多药师。
这些药师为了金钱,早已丧失了医者的道德,将救命之药炮制成毒药来以次充好,又或者用毒药材来制毒害人。
而封家作为医药世家,居然有假三七。
看来这封家和毒药材案脱不了干系。
至于,封常棣是不是始作俑者有待确认。
封常棣:“你说它是假三七,口说无凭。”
贺锦兮撇撇嘴,勒起了衣袖,摆出了大展身手的架势,她从水色、性状、味道等为自个佐证。
末了,贺锦兮道:“这种三七某些时候和真三七的功效差不多,但是服用后的反应却不甚相同。真三七在正常的剂量下,病人并无特别的反应,且体虚之人亦可长期服用,有强身健体之效。而假三七,就算是正常的剂量,也只能短期作为辅助治疗,若长期服用会造成肝内损伤,从而危急生命。”
“说的不错。”封常棣起身,“跟我走。”
贺锦兮迷糊了:“去哪?”
“挑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