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挣钱的门路打开了,有一就有二,做的多了也没了忐忑不安。
也不是所有窑姐都能得一副绝嗣药,那要瞧老鸨的想法。
反正来这儿的不是老鸨就是大茶壶,要么就是窑姐儿。
倒是有一个不一样的,瞧着不像是八大胡同的大茶壶,文质彬彬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穿金戴银的,一身气派瞧着可不一般。
雅子拿出耿不散的照片。
大夫瞧了瞧点头,就是他,比照片上瘦点。
可不是瘦点儿,都快没命了,还想着祸害人。
雅子不死心得又拿了耿不散的照片,去了妇科圣手的医馆。
老大夫瞧着耿不散的照片,点点头,就是这人。
雅子此时想把耿不散挫骨扬灰。
雅子不是没怀疑过,可雅子是有头脑的,跟云子相比,雅子甚至更为细腻谨慎。
雅子流产后确实喝了药,可那药雅子当时就找人查验过,就是产后补身子的。小野院长找的人,绝对没有问题。
所以,耿不散,你死的太早了。
雅子精神恍惚回到家,面对轻寒,雅子无言以对。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雅子甚至不知道该恨谁?
这世上有一种仇恨,没有仇人可以让你报复,没有可以宣泄的对象,所有种种,只能隐忍。
翌日一早,雅子起床后,沉默洗漱。
吃早饭时,雅子已经平静了许多,跟轻寒说想去工作。
轻寒抬眸,柔声劝慰雅子,可以多歇几天。
其实雅子内心是崩溃的。
此时的雅子仇恨所有的中国人,曾经雅子以为真心可以换真心,雅子真诚的对待耿府的每一个人,可耿不散给了雅子致命一击。
雅子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可笑至极。
雅子恨所有的日本人,尤其是武田家族的人,武田家族给了雅子生命,却也给了雅子无尽的苦难。
这世上雅子唯剩轻寒一人,可雅子却无法面对自己的丈夫,雅子甚至不知道这段婚姻是否能继续,因为雅子有了致命的缺陷。
迷茫、惶恐,仇恨、不甘,反复纠缠着雅子。唯有工作,才能释放雅子内心的仇恨。
雅子要面对那些圆木,他们是中国人。雅子要亲眼看着他们痛苦无比的挣扎、呻吟、哭叫。
唯有这样,雅子才觉得痛快。
雅子把他们想象成武田家族的人,看着他们被无尽的折磨失去了人的尊严,只有这样,雅子才觉得胸口郁气消散了不少。
雅子回来后工作的第一天,小野院长就感受到了雅子不同以往的疯狂,小野院长非常高兴,原因不在小野院长的考虑范围。
轻寒以重孝在身不便出门,拒绝工作令武田太郎非常不高兴。
将将月余,没有耿轻寒的协助,武田太郎感觉事事不如意,事事不顺利。
北平的酷热令武田太郎烦躁易怒,就连木头般的山下都非常的想念耿轻寒。
在轻寒又一次拒绝了山下的邀请,忍无可忍的武田太郎终于开始思考。
电风扇带来的微弱凉风,让武田太郎自以为是的聪明脑袋开始运转。
耿轻寒是在变相的提要求,他想要什么?
武田太郎思考了一下午,最终提起电话拨通了临时政府市长的电话。
八月初,山下陪同云子小姐拜访耿轻寒。
这一回,北平城的人瞪大眼睛瞅着,以为耿府的大少爷真的守孝三年,再不怎么滴,也得守上一年半载吧。
结果,第二天,人耿府的大少爷就有了新的头衔。
几个月前还叫北平国民临时政府,眼下已经是华北政务委员会,而之前的委员长仅仅坐了三个月,南京政府就给日本人施压,换掉了不听话想争权夺利的委员长,任命了新的委员长。
此番耿府的大少爷出任财务督办助理一职。关键是耿大翻译的职位不变,人家两头跑。不仅要给北平日军宪兵司令部的武田太郎当翻译,还要给财务督办当助理,协助督办发展北平经济,提高税收,并随时将北平的财务状况汇报给武田太郎。
这消息来的太过猛烈,砸的北平许多人都懵圈了。
要么说还得是耿府的大少爷,这一手欲拒还迎玩的好。
别说日本人,就老皇城的人精,也被耿大少爷玩懵了。
耿大少爷欣然接受,并于三日后走马上任
。
八月初,轻寒从母亲的丧事中缓过劲儿了,在老字号的馆子里摆了一桌,感谢陪自个儿扶灵回老家的结拜兄弟。
席间,石头去茅房时,好巧不巧的碰见了交际花媗娘。
石头进去后附在轻寒耳边低语。
轻寒微微皱眉,扫一眼在座的兄弟,冲着石头点点头。
石头转身出去,没一会儿,石头带着媗娘进来。
李仕温眼珠子转了转,哥几个对视一眼,面不改色,立马跟媗娘介绍自个儿,一桌子的饭菜吃的那叫一个香,没丝毫违和感。
饭后,兄弟几个要搓两把,李仕温拉着轻寒,不上手,咱就过去凑个热闹,兄弟们边搓,咱边聊会儿。
轻寒想拒绝,媗娘倒是积极的很,一行人又去了灯市口,是媗娘的地儿。
包了房间,兄弟几个凑着打麻将,石头守在门口。轻寒跟媗娘坐在沙发上聊天。
兄弟几个一边打麻将,一边挤眉弄眼。
轻寒跟媗娘坐的可够近乎的。
媗娘低声说:“重庆放在机场的钉子出事了。北平、天津两地的特务处,受到日本特高课的打击,许多暗桩都被拔掉了。”
轻寒眼睛瞧着哥几个打麻将,低声说:“王乘风干的?我们能做什么?”
媗娘压低声说:“跟那个渡边也有关系,这两人算是臭鱼烂虾遇一起了。什么都别做,我已经上报,组织上会酌情考虑。”
“最近日军可能会有大动作,武田频繁出城,并多次去华北司令部。”
媗娘一惊。
“我刚接到通知,我军计划在华北地区与日军正面对抗,以打击日军在华北地区的兵力。”
轻寒抿紧双唇,低语:“我觉得日军已经得到消息,并开始部署。”
媗娘点点头:“这消息太重要了,我马上汇报上级。”
媗娘瞟一眼打麻将的众人,低语:“上一批物资已经安全送到,只是,前线最紧缺的是药品,能不能想办法购置一些?不过,你的安全最重要。”
轻寒摇摇头说:“没事儿,我有办法,我想法子采购一批药品送过去。”
媗娘点点头说:“你得走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也要小心。”
轻寒跟结拜兄弟告辞,媗娘送轻寒到门口。
媗娘穿着艳丽的旗袍,打扮的花枝招展,妖娆妩媚。
到门口,依旧夸张的笑着,笑声风骚。
石头站在车旁,表情淡淡的,目光随意的看着四周。
轻寒抬起嘴角,无奈一笑,伸手拍拍媗娘的脸,转身就走。
轻寒直接上车,石头淡淡的看看媗娘,没有任何表情,上车发动车,车绝尘而去。
媗娘站在门口,目光娇媚的看看四周,风骚的撩撩耳边的卷发,扭着腰进去了,走路的姿势嚣张跋扈。
轻寒进门时曼妮也刚好进门。
轻寒不悦道:“以后少出门。”
曼妮纳闷,仔细瞧着轻寒。
轻寒叹口气:“外面乱,听说特高课到处抓人。”
曼妮瞳孔一缩,点点头,乖巧道:“知道了大哥。”
下午,曼妮去了小院,老马一个人在。
两人相对无语,老马站在窗前,似乎透过院墙,看着远方,背影寂寞孤独。
八月灿烂的阳光没有温暖老马的背影,老马清冷哀伤的背影,让曼妮眯起眼睛。
曼妮为了调节气氛,调侃道:“老马赏景呢?”
老马侧脸看着曼妮,然后慢慢转身,苦涩的一笑。
老马声音低沉:“曼妮,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们,你一定要记得,我曾经是你们的战友。”
曼妮皱起眉头盯着老马:“老马,出什么事儿了?”
老马摇摇头:“有许多无奈,有许多迫不得已,我不懂,曼妮亦不懂。”
曼妮突然冷笑,盯着老马的眼睛,低声说:“我的同胞,死了多少?”
老马闭了一下眼睛,苦涩的说:“这场战争,死了多少热血官兵?”
俩人对看一眼,目光幽深,神色凝重。
曼妮整理一下情绪,低声说:“王乘风最近动作很大,我们要做好准备。”
老马提起精神说:“我知道。”
“自己小心。”
曼妮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见了老马后,这种不安
更加明显。
曼妮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夜里,轻寒刚躺下,雅子敲响了小书房的门。
轻寒起身,雅子在门外说:“轻寒哥哥,我想跟您谈谈。”
黑暗中,轻寒眯眼。
轻寒已经走到门边,开门说:“直接进来就好。”
明亮的月光下,雅子的脸色灰败憔悴。
轻寒一惊,抬手轻抚雅子的脸庞,低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雅子突然扑进轻寒的怀抱,低声抽泣。
轻寒搂住雅子,安抚般轻轻拍着雅子,柔软的双唇附耳轻轻低喃:“怎么了?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吧。我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