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钱博耳正在观战苏也然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一条入屋申请,来访者——老子陈国富。
钱博耳看了一眼申请,大致明白他为什么要来。
“同意”
钱博耳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相反,他其实很乐于将自己的经验和想法教给别人,他很想带出一个足以和他媲美的玩家。
他太孤独了。
王座在金字塔的塔尖,其他人却还在半山腰。
这种孤独感让钱博耳难以忍受。
只是他之前都失败了,或者说想跟他学的人都失败了。
他们不明白钱博耳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不明白钱博耳瞬息万里的思考力。
钱博耳到底如何洞察人心,洞察游戏,就像是一个深层的谜题,散发着不可捉摸的光。
久而久之,钱博耳也放弃了,他选择自我。
他当时拒绝收徒的时候发了一条微博:
我不知道哪一天会遇到一个像我一样的人,痴迷于杀人游戏,痴迷于推理,随手就洞穿人心和掌握全局,但我现在明白一点——
像我一样的人是教不出来的!
我是天才我理解不了你们。
你们只能靠自己。
这就是钱博耳不想教人的原因。
当时被黑粉黑这条微博黑得要死要活。
今天,陈国富想要进他的房间,原因恐怕也相离不远。
“这是我们从狼人杀论坛里互加好友以来,第一次见到你真人。”
陈国富笑笑,他也走进了观战区。
曾经钱博耳一直是用皮套人的形式直播参赛,所以也有人怀疑他是ai。
陈国富第一个帮他辟谣,虽然这个货自己都没见过钱博耳真人。
官方给他证明了身份。
陈国富摸着下巴端详:
“不错,比我想象中帅多了,但照我还差一点”
钱博耳叹了一口气:
“能告诉你的我全部都和你说过了,能不能迈出那一步全靠你自己。”
陈国富没接钱博耳的话,转而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那个正在人群中扮演和试探的小小酥皮:
“你女朋友?吃饭时就看你俩一块儿。”
钱博耳突兀地干咳,下巴抬高,抱着双臂:
“我收的学生。”
陈国富放在小小酥皮身上的目光转变成惊讶:“你什么时候又收徒了,你不是说再也不教学生了吗,她身上有什么特质吸引你?”
钱博耳颔首,他也不知道怎么和陈国富解释,勉强算是默认打了自己曾经的脸。
陈国富抽出酒壶,盘腿坐在钱博耳边上:
“当年,我向你介绍这个游戏,你说它太无趣了,结果越玩越上头。”
“那时候是你教的我,我什么也不会”
钱博耳接过陈国富的话,他的眉毛舒缓,好像眉心间藏着的往事如走马灯飘过。
“是啊,但你进步很快,有基础有天赋,作为一个游戏设计师,呃,一个前游戏设计师,现在的游戏主播,我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玩推理游戏和杀人游戏最有天赋的。”
陈国富递给钱博耳一个玻璃杯,往常钱博耳是不喝酒的。
这次他接过来小半杯:“你一直这么说,我的荣幸。”
“哟,这小丫头还排到了大先生,我记得,刚开始的你被大先生耍的够呛,你当时凌晨了还发信息问我,说‘他是不是真会算命’,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半夜被你笑醒。”
钱博耳也笑了,很少有人看过他笑。
大先生几乎是和陈国富一个时间,也就是测试版的时候就开始玩鹅鸭杀,所以他们两个人后来进入正式游戏大杀四方,匹配到的人都被他们骗的团团转。
那时候钱博耳玩的少,他还要打工。
“然后有一天,你是刺客,大先生和你玩心理,玩博弈,他输了,你猜对了他的身份,你开枪的时候大声的喊‘你会算命是吧,你能通天是吧,老天爷说你是警长,你准不是别的!’,一枪给他做掉,那之后大先生就玩不过你了。”
钱博耳小小地抿了一口酒:“我也没想到我开对了那一枪,我很开心,当时我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我就觉得,如果我不开这一枪,我这辈子迈不过去大先生这道坎儿了。”
我做到了。
所有人都以为钱博耳天生就是强者,他似乎挂机都能把别人骗倒,只有他们几个知道钱博耳以前狼狈的样子,纯真的样子。
研究了,学习了,失败了,最终才登顶了。
陈国富喝干最后一口酒,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内心的话:
“我觉得我到这里了。”
人生最痛苦之事,无异于了解到自己的极限,怎么突破都无法成功,怎么努力都翻越不了。
人生更痛苦之事,就是跨越不了那个极限的后果,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