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一雪前耻,阿尔法特遣机动队根据上一场战役搜集到的情报,重新制定了更周密的作战计划,并发动了比之前更为猛烈的攻势。
这次被推到前线的不止是两支百人规模的中队,而是整整十支中队共一千人!
双方在山洞中展开激烈的交火。
在无人机攻击编队的掩护下,一支支队伍有条不紊地填进了那宛如深渊一般的洞穴,只见有人进去,不见人从里面出来。
看着攻势凶猛的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站在断刃山半山腰处的莫德林将军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
包括站在他旁边的副官,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
“……这些家伙是嗑了药吗?”注视着前线的方向,他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短短三天的功夫,那群死气沉沉的家伙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看不见山洞里的情况,但光是看那些家伙的气势,他也能明显感觉到那些人身上的不同。
“搞不好你还真猜对了。”莫德林将军皱着眉头,压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联军最高指挥部公开了阿尔法原虫的特性。
如果按照那个标准,整个第31万人队恐怕只有惩戒小组和部分肉体力量强大的觉醒者能够挡得住那红雾的侵蚀。
三天前的行动中已经显示出来,阿尔法特遣机动队并不以肉体力量见长。
在没有更换装备的情况下,他只能怀疑这些家伙应该是服用了什么提升免疫力的药物,或者安装了什么能够对抗感染的仿生学插件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即,他只看见这些人一波一波的往里面进,却不见人从里面出来。
要么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死在了那里,要么他们应该是获得了某种在战斗中持续恢复的能力。
想到这里,莫德林将军的眼中不禁浮起一丝感兴趣的色彩,对这场战役的结果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期待。
观战的不止是莫德林将军,还有风暴兵团的兵团长泉水指挥官和死亡兵团的兵团长边缘。
俩人同样站在断刃山的半山腰上,注视着那近在咫尺的战场。
“妈耶……是一帮狠人。”脸上带着震撼的表情,边缘划水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不算那些没有完整心智的克隆人,他还是头一回在这游戏里见到和他们一样不怕死的家伙。
“确实……”泉水指挥官认同地点了下头,握着望远镜紧盯着前线的战况。
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回火炬还真算是棋逢对手了。
虽然学院对蓝外套的态度算是比较友善的,但他还是不得不吐槽一句,这帮家伙在不当人这件事情上,一般人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三天接种了一千件生物学义体,前线三分之一的阿尔法原地“转职”,从机械化士兵直接变成了半生物半机械化战士。
虽然看久了小羽还是挺可爱的,偶尔换个皮肤玩玩好像也不太碍事儿,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能复活的前提上。
如果不能复活或者说复活了也不会把生物学义体给洗掉,他觉得就算是在游戏里,自己要装这玩意儿恐怕也是得犹豫下的。
就在联军的一众指挥官们正观战着的时候,站在血山上的兽王同样俯瞰着整个战场。
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同样带着一丝明显诧异的表情。
“那是什么东西?”
他的嘴里不断的念叨着,眼中写满了错愕,无法相信自己从那些变种人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更无法理解。
他亲眼看见到一名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士兵被一名变种人突变体甩出的突刺贯穿了胸膛,然后又狠狠的甩了出去。
那股热血甚至撒在了它(他的头上,滚烫的触觉绝不可能是全息技术模拟出来幻象。
对于人类而言,那毫无疑问是致命的创伤。
然而它(他才刚刚将粘在突刺上的鲜血擦拭,便看见那不省人事倒地的士兵忽然一阵抽搐,随即侧卧着身子抓起步枪,对着它(他一阵突突突的乱扫。
措不及防之下,数枚电磁加速的弹丸攻碎了那变种人的胸膛和大脑。
他也一瞬间失去了对那只变种人的感知,一脸茫然地回到了上帝视角。
惨烈的厮杀还在继续。
这帮带着防毒面具的家伙似乎找到了对抗毒雾的办法。
并且不止如此,他们的恢复能力也随之变强了,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
“哈哈……哈哈哈哈!”
满眼的错愕渐渐变成了狂热,俯瞰着脚下的他忽然大笑了起来。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在被黏菌的孢子感染之前,主动接种良性品种的子实体从而获得免疫吗?
这些老东西倒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死板,也是懂得变通的。
果然,得和这种有想法的对手切磋才有意思。
和那些威兰特人战斗除了能得到一批有机质之外,他什么东西也学不到。
俯瞰着山脚下严阵以待的阿尔法特遣机动队队员们,兽王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我想弄懂那些家伙身上的秘密,能拜托你吃掉他们吗?”
那并非是通过声波传递的声音,而是意识与意识的交流。
等待了约莫几分钟的时间,那古钟一般沉闷的声音才缓缓传入了他的意识之海。
“我觉得……伱最好还是不要让那家伙靠近我比较好。”
兽王微微一愣,轻轻皱起眉头。
“吃不掉吗?”
位于山体深处的“瘟疫之主”缓缓开口说道。
“一般而言,我们是为了吞噬其他有机体而进化,对其他母巢的吞噬只是进化中的偶然。那家伙却不同,它的进化逻辑却和我们截然相反,纯粹是为了吞噬其他黏菌而存在,和饲养它的人类反而能实现共存。”
“就像那些能忍受我身上气味、甚至崇拜我的绿皮肤家伙一样,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它是‘我们’之中的‘变种人’。”
顿了顿,那声音又接着说道。
“我能从那恶心的呼吸声中感觉到,那家伙已经至少吞噬了两个同类……我已经有了这么多可爱的孩子,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那些信徒们就是它的孩子。
它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用欢呼和爱来包容自己赐予它们的扭曲,而不是对自己的模样感到恐惧。
那个叫兽王的家伙告诉它,这便是人类的“信仰”,它们将自己当成了赐予它们生命的母亲,甚至于神灵!
它很喜欢瘟疫之主这个称呼,更喜爱那些欢呼着它的名讳的信徒,对它们的钟爱甚至于超过了对自己的子实体。
也正是因此,它会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它们,并从它们之中选出信仰最虔诚的那个家伙作为培育“瘟疫”的“先知”,再用那家伙作为产生孢子的苗床,赐予它们更浓烈的“进化因子”。
某种意义上而言,它们就是它的子实体,至少身上有一部分是如此。
它对它们寄予了厚望,希望它们能不断的扩大种群的规模,直到占领整个星球,并带着对自己的信仰前往征服更遥远的世界。
终有一天,呼喊着自己名讳的它们,会代替自己回到它的母亲——盖亚的身旁。
或许它们还可以替自己带句话给祂。
兽王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
“那如果你能吞噬它的话,岂不是也能获得……它吞噬其他黏菌的能力?”
他想到了百越行省的森林,纳果诞生于那个地方,而纳果的弱点正在那里。
如果能把那里的母巢给吞噬掉的话,他们的天国将再没有任何弱点。
瘟疫之主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
“是这样没错,但……它的本体好像并不在这里,目前为止出现的只是它的子实体。我的子实体可以消化掉它们,但那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化。如果由我去吃它们,恐怕会消化不良。”
“原来如此……了解了。”兽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他们可以用科学的方法解决,比如将样本无害化再进行投喂。
当然。
那是拿下清泉市之后的事情了。
“先别管这些了……我的孩子在祈求我的帮助,你应该也听见了,它们哭泣的声音。”看着似乎走神了的兽王,瘟疫之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催促。
血山上的战况对它的孩子们愈发不利了。
甚至不止是它的孩子们,包括它自己都置于了危险之中。
它有种预感。
如果让那些携带着其他黏菌子实体的家伙进入到它的巢穴,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兽王缓缓点了下头,转过身望向了东南方那一片灰蒙的天空。
那是海涯行省的方向。
站在血山的山顶,甚至能看见弥漫在那里的灰雾,和那藏在灰雾之中的繁荣国度。
他承认那些寄宿在人身上的子实体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如果这些家伙以为凭借着一两张出人意料的牌就能赢过他,那可未免太小瞧他了。
他们早在这些老东西注意到这片土地之前许多年,就踏上了这片荒芜混乱的土地。
他们耗费了十数年的时间经营,才让种子生根发芽,开出花朵,并结出丰硕的果实。
从十峰山到卫府荒原的所有土地都是他的领域,天国很早以前就已经降临在了这里。
这些家伙只不过是在上面盖了几栋房子,拿下了几座山头,就以为那儿是他们的地盘了。
那里从来都是他的领地。
他会让他们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
“不必担心。”
兽王轻轻地挥了下手,那缠绕在山头的红雾似乎恍惚了一瞬,接着便被那缓缓升起的灰绿色浓雾取代。
“该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