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点点头,说道。
“办的很好。”
义银虽然不喜欢谈钱,甚至连自己私库里有多少钱都搞不清楚,但这并不代表他拿不出钱来。
斯波同心众跟随他左右,同心秘书处就是斯波家的中枢机构,储备了大量粮票以备不时之需。
说的难听点,只要义银需要,高田阳乃随时可以印出一大笔粮票充实他的私库。财富对于义银,已经从实际的数字变成抽象的概念。
只要斯波家的金融体系不崩盘,他想要多少粮票,就能有多少粮票。只要天下人还承认斯波粮票的购买力,他的粮票就能当钱花。
足利马回众五百人,两年间在京都城下町的土仓,人均借贷超过十二石,加起来超过六千石。
井伊直政直接拿着一叠粮票,一家家找土仓清账,根据当天的粮票和粮食兑换比例,把账目全部结清了。
其实,土仓的商人们已经被龟丸老板全家在鸭川斩首这事吓尿了兜裆裤,她们根本不想收钱。
但问题是,收回欠款,烧掉欠条,这本身就是义银施恩足利马回众的一场政治戏,他怎么可能允许商人不收钱呢?
有些人情,不是商人可以掺合的,义银不花钱买欠条,谁敢僭越当这个好人?
谁敢越过义银施恩足利马回众?是想造反吗?
井伊直政顺利收回了欠条,全部在斯波府邸门外烧了个干净,土仓管事又跪了一地。
声势如此浩大,足利马回众必然是看在眼里。
重新找回尊严,点燃希望的她们,暂时应该是被稳住了,义银也是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惩处幕臣集团。
说实话,义银这次被恶心的不轻,但要他一巴掌打死幕臣集团,也不现实。
幕府政治三角,足利将军,幕臣集团,地方实力派。
足利义昭跑去了毛利家的地盘另立中枢,义银作为地方实力派老大守着京都幕府大本营。
这会儿,正是天下武家两边观望风色,看看两个幕府各自成色的关键时刻。
如果义银严厉惩罚幕臣集团,是把幕臣集团往足利义昭那边推。
山城国石高二十三万,加上周边各国星星点点的幕臣领地,总数也有三四十万石。
这些蠢货盘踞已有两百年,不管是京都,还是山城国周边,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真的要连根拔起幕臣集团,难免出现剧烈动荡。
而且,这样剧烈的政治地震,也会被足利义昭所利用,让天下武家更加迟疑两个中枢谁才是正统。
义银有些纠结。
自己要是下手太狠,不利于政治团结。但如果高举低放,就怕这些傻b好了伤疤忘了疼,下次再给自己整个更大的活。
就在他犹豫这会儿,蒲生氏乡匆匆步入正厅,朝他鞠躬。
义银皱眉道。
“又出了什么事?
我不是吩咐你调集兵站的食盐,布匹,建材,先给足利马回众送去嘛,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蒲生氏乡一脸严肃,说道。
“圣人,足利马回众集结了上百人,正在往斯波府邸赶来。
而且她们还在呼唤战友,聚集的人数越来越多,我担心最终会有数百人,甚至五百人全来了。”
义银心头一跳,狠狠瞪了眼抬头看向自己的蜷川亲世,吓得蜷川亲世赶紧乖乖跪好。
他沉声道。
“她们想要做什么?申诉,还是。。报复?”
蒲生氏乡摇头道。
“我问过带头的几人,她们说是要召集马回众,向您进献小太刀。”
义银面上一松,笑道。
“胡闹!足利马回众是将军近卫,向我献什么小太刀?
你去和她们说,让她们马上解散队伍,回去领取家里面需要的食盐,布匹,建材。
下一场冬雪随时可能会来,照顾家人要紧,不要再胡闹了!”
义银最怕的就是足利马回众借着这股反清倒算的东风,积压的怒火爆发,要求追究幕臣集团,或者斩杀土仓管事报复。
好在她们还算理智,只知报恩,不知报仇,那就好办了。
义银不可能接受她们进献的小太刀,这是武家传统的效忠仪式,他一旦接受就是承认了彼此的君臣关系。
当年,关东武家在上杉谦信完成鹤冈八幡宫的继位仪式,成为关东管领之后,也集体向她进献过一次小太刀。
在关东体系内,关东管领是仅次于关东将军的二把手,上杉谦信接受进献的小太刀,是应有之义。
但义银的情况却又不同。
他虽然是先代未亡人,自诩源氏长者,但终究不是足利将军。
足利义昭做得再烂,义银也还是需要保持自己武家圣人的完美形象,不能乱了君臣纲常。
把足利将军的嫡系人马变成自己的臣子,谁是君?谁是臣?这个地没法洗。
义银需要安抚足利马回众,拉拢这些人,但却不能和她们定下君臣关系,留下容易被外人诟病的政治污点。
面对群情激愤的足利马回众,义银不能直接回应她们的热情,更不敢激怒她们,让她们失望。
义银唯一可行的策略,就是多谈家庭多谈责任,让她们想起自己身上的负担,免得这些姬武士头脑一热,不听人劝。
有家有业,有老公孩子的女人最好对付,只要提及她们的软肋,就不怕她们像无牵无挂的少女那么冲动。
所以,正常的社会必然会引导老百姓结婚生子,婚姻对个人来说不一定是好事,但对整个社会却是稳定的基石。
蒲生氏乡鞠躬离去,向足利马回众说明义银的要求。
义银焦急得等待着她的回音,希望这件事不要继续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