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回村子的仁木义政回想起这几年的遭遇种种,大起大落之后,分外感念斯波义银的义理仁厚。
想起自己在京都看着斯波义银受窘而袖手旁观的小人行为,她颇有些后悔之意。
至此,足利义昭最倚重的两位从龙重臣和田惟政与仁木义政,暂时都被迫黯然离场,其他人就更不敢阻挡来势汹汹的织田信长。
京都的足利义昭惊恐得看着织田大军逼近京都,京都内外的武家却在默默看她出糗。
织田信长写信给三渊藤英,痛斥她擅起边衅,非法占据高规城的罪行,要求她立即退出伏见城,否则后果自负。
因为占据高规城,与幕府闹得很不愉快,又在细川三渊两家内部受到苛责的三渊藤英。她根本不敢抵挡织田大军,只能放弃伏见城。
织田信长借着镇压伊势,搅乱摄津的威压,顺势拿下了坂本城,伏见城这两个看守京都门户的重镇,再次成功上洛入京。
足利义昭无奈之下,只能装模作样,允许织田信长参觐。至此,足利义昭复兴幕府一年的故事,彻底沦为街头巷尾的大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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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二条城。
议事厅内,足利义昭正在暴跳如雷。
“混蛋!这个混蛋!”
坐在奉公众皆沉默不语,门口的可儿吉长像是木桩一般站着,瞄着室内的光景。
她是足利义昭从兴福寺带出来的人,一路陪同保护她成功上洛,所以深受信任,如今已经是近卫的首领。
在足利义昭的面前,是柳生宗严深深伏地不起。足利义昭继位之后,她重回幕府大目付之位,实现了自己的抱负。
这次,也是她带回了织田信长的要求。
织田信长上洛之后,并未在第一时间前来二条城参见,反而希望足利义昭能前去东福寺见她。
足利义昭身为将军的颜面被织田信长踩在脚底摩擦,她愤怒得想要拒绝,可在强大的军事压力面前,却又不敢拒绝。
织田信长虽然没有带多少人入京,但南面的伏见城驻扎着织田大军,向北虎视眈眈。
幕臣派的蜷川亲世躲回了丹波国,山高政也跑回南河内之地观望,大家都在看她这个足利将军怎么办。
足利义昭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效忠于足利家的奉公众,足利马回众。
可偏偏在壬生狼的天诛行动中,奉公众中最有威望的饭尾昭连,松田藤弘,幕府评定众中坚定支持将军的上野清延,大馆晴忠。
这四人非死即残。
原本万事顺利,足利义昭尚未感觉到什么不妥。可真到了有麻烦找上门,她忽然发现自己麾下找不出几个敢打敢杀的忠勇之士。
和田惟政,仁木义政,柳生宗严这些人,都是当年拥护她上洛的投机派,如今已经是逃的逃,傻的傻。
堂堂足利将军,在幕府中找不到几个肯为她流血去死的人,可不是让外人更加看低她的分量吗?
足利义昭屈辱得发泄着怒火,眼前诸姬却是除了息怒,万死,有罪这些p话,再也说不出一点有用的建议。
她忽然有些后悔,若是斯波义银还在京都,织田信长敢如此放肆跋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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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东福寺,织田信长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静室内,明智光秀笑眯眯朝着织田信长行礼,说道。
“有些日子未见织田殿下,您之风采真是更胜往昔。”
织田信长歪着头打量明智光秀,说道。
“怎么?你是想替足利义昭抱不平,还是她请来的说客?”
明智光秀摇摇头,说道。
“您忘了,我也是京都守备,京中来了这么多军士,我总要走个过场,不可尸餐素位。
对了,浓君给我来信了,说她已经到达南近江,还让我有空带斋藤龙兴去看看他呢。
请问织田殿下,我可否偶尔带孩子去南近江见见浓君?”
织田信长看了眼一脸温柔的明智光秀,笑了笑,说道。
“都是自家的亲戚,既然住的不远,以后就多走动走动,浓君也挺想你们的。”
明智光秀喜悦鞠躬道。
“那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非常感谢。”
织田信长见她东拉西扯攀关系,反而有些沉不住气。
“你就只有这些话和我说?”
明智光秀故作愕然。
“织田殿下还想我说些什么?
津多殿离开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要求近姿共领谨言慎行,切勿掺合幕府之争。
我虽然被将军任命为京都守备,但您知道的,我在京都滞留是代表斯波家行外交事,可不方便乱说话。”
织田信长笑道。
“如此说来,就算我废了这个讨厌的足利将军,你也会默默看着?”
明智光秀摇头道。
“不至于,不至于如此。我只听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从未听过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理。
织田殿下雌才大略,心怀大志,岂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舆论。”
织田信长瞅了明智光秀好一会儿,越看越顺眼,于是再次发出邀请,说道。
“我很喜欢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来织田家替我做事?”
明智光秀鞠躬谢过,再次拒绝道。
“殿下厚爱,外臣惶恐。
我与浓君亲厚,但出奔斯波家终究不妥,还会引发津多殿对您的反感。反而是留在斯波家,更能为两家亲善做出自己的贡献。
况且这天下乱世,终究是要恢复秩序的。若是织田殿下真能使得天下归一,在谁人门下奉公,不都是在您的门下效力吗?”
织田信长哈哈大笑,拍了拍手,说道。
“你很会说话,我的确不想动足利义昭,但她实在是不识趣,让我好生为难。”
明智光秀不动声色道。
“殿下既然敢于上洛,自然已是胸有成竹,备有腹案。”
织田信长点点头,手指了指地板,说道。
“所以,我要你帮我把足利义昭请到这里来。之后的事,我会自己办妥。”
明智光秀微笑道。
“请将军过来一叙虽然让她丢脸,但形势逼人强,她应该不会拒绝,让事态更加恶劣。
但将军的性子您也清楚,能否给我一个底气去说服他。”
织田冷笑道。
“她不就是怕死吗?我保证不会杀她废她,让她安心过来吧。
你也说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嘛,把她弄死,对我也没有好处。”
明智光秀鞠躬行礼。
“既然如此,我便可厚颜走一遭,为织田殿下分忧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