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还不够,南面的近幾斯波领也要动起来。
义银的眼睛眯了眯,他返回近幾斯波领的时机,已然成熟。
甲贺众降伏,甲贺郡前往伊贺国的道路已经打通,他随时可以借道甲贺郡,回近幾斯波领去。
政治上,除了明智光秀这个家伙自知无从辩驳,躺平等罚,其他近幾斯波领重臣都已经主动向义银认怂输诚。
经济上,石田三成拿出了第一版的斯波忠基金试行方案,义银准备回去宣布。以忠基金收买人心,夺回近幾斯波领的实际控制权。
军事上,近幾斯波领的军势需要动员,从南面攻入山城国,配合各家对三好军势形成四面合围的战略态势,增加必胜的概率。
义银思索片刻,说道。
“浅井殿下需要回去一次,我也要回近幾斯波领,动员军势参战。
此战关系重大,许胜不许败,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还请各位忍耐一段时间,等待各方忠义之士响应上洛。
拜托了。”
义银微微鞠躬,所有人伏地叩首回礼。织田信长这时候再不爽,也只好先忍着。
义银用自己也要回领为理由,来帮浅井长政开脱,织田信长怎么反对?
织田信长看了眼浅井长政,再看看斯波义银,心底忽然浮起一丝警惕,斯波义银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吞下南近江吗?
他是知道自己心怀天下人之志的,还在尾张的时候,织田信长就从没掩盖过自己的野心。
那么问题来了,等完成上洛,再立幕府之后,斯波义银会以怎么样的态度对待织田家?
织田信长忽然发现,自己和浅井家的关系不能闹得太僵,否则只会把浅井长政推给斯波义银,对自己非常不利。
南北近江之争由来已久,几乎贯穿整个足利幕府二百年的历史。这是历代足利将军刻意所为,就是为了限制近江国强大的佐佐木氏。
如今织田信长拿下了南近江,浅井长政盘踞北近江。新的幕府会不会继续用老办法,挑动南北近江之争来限制织田家的扩张?
对于近幾,织田家是初来乍到,浅井长政又是织田信长的姻亲。既然南近江已经到手,就不要再咄咄逼人,给幕府可趁之机。
毕竟双方是盟友,团结浅井家远比与之敌对,收获更多。
虽然织田信长对骄傲的浅井长政还是抱有警觉,但这并不妨碍她尝试熬一熬这近江之鹰,将她拉到自己这边。
万一熬鹰成功了呢?
织田信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向浅井长政的眼神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她开始思索浅井家的诉求,看自己有没有办法求同存异,拉住这个北近江强大的姻亲。只要浅井长政不再窥视南近江,其他都好谈。
拿下南近江之地后,织田家的领地已经扩张到二百万石,堪称天下第一强藩。随之而来的,是织田信长越发膨胀的自信心。
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和筹码,软硬兼施,令浅井长政低头。
斯波义银与织田信长面上笑嘻嘻,暗中不断博弈。一旁的足利义昭是冷眼旁观,不言不语。
足利义昭瞅了眼织田信长,又小心看看斯波义银。在这个漫长的冬天,她是经历过一波三折,迅速成熟了起来。
她比起刚毅果决的强情公方足利义辉,还远远不如。可能屈能伸四个字已经学到了精髓,贫乏公方不好当啊。
上洛之战,对外是征讨六角三好两家,联军内部却是斯波义银与织田信长抢夺主动权的暗潮汹涌。
而此刻的足利义昭,还是一个仰人鼻息的傀儡。她没资格不满意,唯有将所有情绪深深埋藏在心底,等待上洛成功,继承大统。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足利义昭下意识握紧拳头,她一定会成为足利将军,成为武家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人!
不管是斯波义银,还是织田信长,最终都将伏拜在她脚下。
三人各怀心事,场面却是其乐融融,最终确定了春耕后四面合围的战略构想。
———
伊贺国上野城,前田利益向东北眺望,那里是观音寺城的方向。
春耕之事有母亲前田利久在指挥忙碌,她却是躲在天守阁上无所事事。
母亲几次埋怨,都被她装憨憨蒙混过关。只是谁都不知道,她的心中充满了茫然与悔恨。
主君还是没回来呀。
虽然大谷吉继回来之后信誓旦旦,说她已经取得了主君的谅解,也保证了藤堂高虎的团结。
但一想起主君宁可随那个织田信长上洛,都不肯回来,前田利益的心中就充满惆怅。
当年在尾张,织田信长对主君做过些什么,前田利益清清楚楚。
可以说,主君这些年自暴自弃,为了家业从不把自身贞洁当回事,那都是织田信长造的孽!
若不是她毁了主君的清白,主君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每当回想起斯波义银和自己**的淡定,前田利益并不觉得幸福,反而觉得无比心疼,那是主君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麻木!
主君下关东之前,还特地与自己。。自己明明答应过他,会确保近幾稳定,等他回来。
可如今,明智光秀暗害将军,把整个近幾闹得天翻地覆。前田利益虽然明面上是无辜的,但她和主君心里都清楚,她有罪。
随着主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前田利益一边期盼与他重逢,另一边又是恐惧再次见面的那一刻,自己有何面目去见他?
扪心自问,为一己私欲,坏了他的大事。这样混蛋的自己,还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吗?
一想起这些,前田利益对任何事都变得提不起干劲。她整天窝在天守阁上望着观音寺城方向,身边是一堆酒壶,以此消愁。
听闻主君在观音寺城下痛斥逆党,骂得众姬惭愧,开门降伏。
那自己呢?比起六角家那些人,我前田利益又算什么好东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想起主君的信重,回忆自己的作为,不禁叹了一声。
我,无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