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极笑了,“草棚自已搭了起来,听闻咱们都不去,先生便去客栈叫了几个因雪滞留的小商小贩过去吃肉,很是热闹。”
蓝怡瞪大眼睛,随后哈哈大笑,“先生,果然是妙人!”
客栈里那么多书生他不叫,偏叫了一帮走街串巷的货郎,与这帮人喝酒吃肉,想来是极为热闹的,也能听不少趣事,静晓先生,真的是机会给自己找乐子的。
周卫极又问起春荣一路上的情况,春荣后怕地拍拍胸口,“咱们这次出来,就怕出事,只雇了一辆马车,跟着青山商记运货的马车一路来的。我是听说登州大旱民不聊生,可没想到,已到了如此地步。”
一路上,田地干裂,村庄荒芜,路边甚至饿殍,饥饿的灾民看着他们的眼神,让春荣觉得自己就是一块烤熟的肉,随时都可能被人撕吧了吞下去。好在,青山商记是雇了镖师押车的,走的又是官道,十几二十个的灾民还不敢上前哄抢东西。不过被人这样盯着,尾随着,他们这一路也不安生,提心吊胆的,直到进了黄县才好些,黄县内,起码没有成群的灾民。
蓝怡沉默了,周卫极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蓝怡抬头,扯嘴角勉强笑了笑,“我知道,都过去了。”
雪,果真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天,到傍晚时地上的积雪已能没了脚踝,气温显见的下降了,唿吸时都能看到嘴边一团团的热气,整个村庄都安静了下来,早晨的惊喜,此时已化作了惊慌。
蓝怡家的三个温室,已生起火墙,压上了厚厚的草栅子保暖,省的冻坏刚刚冒头的菜芽。因怕大雪压折了温室的竹架,每隔半个时辰,便要把草栅子上的积雪清理一遍,村南已经建起来的胖子几家的温室,也是一样忙碌着。还没建好的温室,只得停了工,等大雪停了再继续,好在村里的灾民都搬出了草棚子,这样的风雪寒夜,不会被冻伤。
周卫极跟着赵里正查看了一圈村内的情况,回来时,便见郑氏和蓝怡坐在炕上,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郑氏见周卫极进来,直接吩咐道,“我要同桃儿一起睡,卫极你去跟春荣挤一挤吧。”
一向甚少表露情绪的周卫极听了岳母的话,看着蓝怡的眼神顿时变作可怜兮兮的,他刚回来,只抱着媳妇儿睡了一晚上,便要被扫地出门了么?
在心里,蓝怡其实更想同周卫极一起睡的,不过,娘亲已说出口了,她自然要听娘亲的,憋笑看着周卫极道,“抱着你的被子过去吧,记得把火炕烧上,莫冻着。”
周卫极的两肩瞬时耷拉下来,像极了被抛弃的猫儿,抱着被卷,又叮嘱了蓝怡几句要盖好被子,要记得喝水,蓝怡样样都应了。
周卫极看看一旁的岳母,又看看小媳妇儿,低声问道,“今天冷,泡泡脚再睡,我把洗脚水给你打进来?”
郑氏的眼皮抬了抬,总算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蓝怡却觉得不好意思,当着娘亲的面,他说这些话做什么,一个大男人给自己的媳妇儿洗脚,他也不怕被笑话!“好啦,你赶紧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郑氏听了关门声,看着周卫极依依不舍的样子和女儿微红的小脸,知道他们夫妻恩爱,郑氏心中踏实了,更觉得把他们两个分开,是对的。
“别嫌娘多事。你们小夫妻分开这好几个月,初凑一块难免忍不住,可你现在的身子,禁不得折腾了。”待周卫极走了,郑氏才低声教女,“莫怪娘多话,自现在到你出月子,你们俩不能同房,挨着难受,还不如分开睡踏实。这段日子,娘陪着你睡。”
郑氏说的这么直白,蓝怡再想到她和周卫极昨夜的放纵,脸红得直冒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