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长出了一口气,“多谢贾夫人,我家老爷对柳姨娘这一胎十分看重,还好有您在,否则老爷回来我真不知该如何交代呢。”
听到胎儿保住了,旁边站着的年轻妇人却握紧十指,目露狰狞,躺在床上的柳姨娘的脸色竟也有几分扭曲,不似开心的模样。蓝怡观察一圈,慢慢品味着众人的神色。
年氏惊奇地看着贾氏,脑洞大开地筹划起来,“贾大妹子,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两手啊,带在咱们这村沟沟里真是屈才了呢。要不你跟我回登州吧,嫂子出钱给你开间医馆,凭你的医术,银子还不得花花地往里流啊。”
被年氏这样搅着,再严肃的气氛也放松下来,蓝怡与薛氏说了几句话,见贾氏写完药膳放下笔,便与她一同告辞,薛氏付了诊金,亲自送了她们出门,在门口遇到去周家村请郎中的家丁,报说周郎中不肯出诊
薛氏闻言后怕不已,更对贾氏连连致谢,闻讯赶回来的周财主父子,急匆匆地冲进府里。
周财主周五德见到薛氏斥责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孩子没事吧?”
被丈夫当着这么多人训斥,薛氏脸色难看,“还没来得及细问,刚请贾夫人用了药,孩子暂时保住了,具体的老爷自己问吧。”
听闻孩子保住了,周财主和儿子面色都放松下来。这才把视线落在年氏、蓝怡和贾氏身上。
“大嫂,劳您跑这一趟,辛苦了。”周五德给年氏行礼。
年氏语重心长地道,“五德啊,咱们是一家子,都是应该的,你谢我干啥。该谢的是我家贾大妹子。今天是什么日子,郎中都不肯出诊的,若不是贾大妹子拿出祖传秘制的丸药,我那小弟妹和你未出世的儿子就都交代在这儿了。”
说完,还不待周五德反应过来,又接着说,“你别嫌嫂子话多,刚进门你就骂媳妇,要不是你媳妇儿应顶着,贾大妹子也没法救人。你们家后宅这么多下人,弟妹硬是连个下人都使唤不动,这叫啥事儿啊!”
薛氏鼻子一算,眼泪差点掉下来,上前拉住年氏,“大嫂,你快别说了,大哥他们也该回家了,您快回去吧,莫让大哥等着。”
年氏拍拍薛氏的手,长叹一口气,拉着蓝怡和贾氏出门走了。蓝怡瞧见周五德尴尬地模样,暗笑年氏这边鼓敲得真是时候。
周五德上前扶住薛氏的胳膊,“夫人,是我心急语气冲了些,不是冲着你的。”柳姨娘进门三年,是周五德的心头肉,现在怀了身孕更是被他碰在手心里,听到柳姨娘滑倒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薛氏照看不够细心,气自然冲着她就来了。
薛氏强颜微笑,“怎么会呢,老爷去瞧瞧吧,贾夫人开了药膳,我到厨房去盯着些。”
“既然孩子保住了我就不过去了,祠堂那里还有事,家里就交给夫人了。”周五德是生意人,忌讳颇多,大年三十见血是极为不吉利的,人既然没事他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转身又出府而去。
周兴家望了一眼后院,眼睛满是焦急,叫过小厮吩咐两句,转身也跟着父亲走了。薛氏冷笑一声,甩甩衣袖向厨房走去。
徐氏坐在屋内,面目阴狠地揪扯面前的水仙花瓣,“那贱人命真硬,摔成那样还能保住小孽种。”
贴身丫鬟春雨看着一片片雪白的花瓣毁在她的丹蔻之下,觉得这孩子保住了,她的下场也就如同这满地的残花,上前出主意,“奴婢看那贾夫人医术真的不差,若是柳姨娘留在老宅不回去,再下手可就难了。”
徐氏一把扫落水仙花盆,五官扭曲,“不行,不能让这个孩子活过今年。方道长说过,明年是我的灾年,若想平安度过,须把难事消于今年年底,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春雨,你附耳过来。”
徐氏如此这般吩咐下去,春雨目露难色,咬牙应下,匆匆而去。
柳姨娘躺在床上,用手轻轻捶打自己的小腹,心中喜忧难分,春红端着安胎药进来,“姨娘,该用药了。”
柳姨娘哪有心思用药,“先放着吧。”
“夫人让奴婢看着您喝下去,厨房里的药膳快炖好,贾夫人吩咐用药半个时辰再吃药膳,否则怕药效相冲呢。”春红小心翼翼地讲道。
她倒是真细心!柳姨娘恹恹地起身,一口气喝下半碗药汤,闭目又躺下去。
春红退下,仔细为她关好门,回头见到春雨快步走来,“春红,可见到大少爷了?”
“大少爷不是跟老爷祭祖去了么
”春红莫名其妙地问道,“这时候怎么会在家呢。”
春雨也点头,“就是呢,可偏偏我刚从院子里过来,在假山后边看到人影一闪,像是大少爷呢,再过去看却不见有人影,真是怪了,我明明看得真真的,怎么会没人呢。”
“大过年的,你可别吓唬我。”春红胆小地说道,“我还得去给姨娘取药膳,你也别瞎琢磨了,快回去吧。”
“恩,这是少奶奶让我给柳姨娘带的人参,柳姨娘可醒着呢?”
“姨娘睡下了,人参先给我吧。”春红伸手接过去,“等姨娘醒了我再交给她。”
两个丫头离去后,柳姨娘咬牙起身,裹了一件厚披风罩住头,躲避着去后花园假山旁,扶着假山石寻人。却被人从身后用力一推,撞在突出的石头上,剧痛袭来,白眼一翻就晕倒在地,待被下人发现时,手脚已经冰凉了。
蓝怡和贾氏回到家,凳子还未坐热乎,周财主家的婆子又跑了过来,“贾夫人,我家姨奶奶又伤着了,还得劳烦您再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