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旁的张良也忍不住低垂下头捂住了眼睛, 不忍去看郑交。
张良家中虽说现在没落了,可他年幼的时候也是富过的,自然知道十万钱看似不少, 可用在造反上就是杯水车薪。
“好哦,十金是吧。”赵不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她侧目看向溪,溪心领神会将自己身侧的钱袋解了下来递给赵不息。
赵不息打开钱袋看了一眼, 估计里面有十二金多一点, 就把钱袋递给了郑交。
赵不息诚恳道“此次出行我带了一些钱财, 恰好够郑公所需,多出的这两金就当作是我的微薄心意吧。”
她出门那次不是得带个三百金应急,本来赵不息都有把这三百金都给这老头买个六国造反协会入会名额的准备了。
可谁曾想,六国这些权贵如今已经没落成这个模样了,要钱都只敢要十万钱, 区区十金。
郑交捧着钱袋还有些懵,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钱袋中的金子,一哆嗦, 这才反应过来,将钱袋收了起来。
再看着赵不息,脸上的表情明显亲切了许多。
又和赵不息寒暄了几句,这才心领神会的先告辞,留下空间给张良和赵不息叙旧。
待到郑交走后,张良才无奈的告诉赵不息“郑公他原本在韩国也只是无名小官, 见识有限, 只是现在无人可用还请不息莫与他计较。”
现在六国余孽处境是有些尴尬的,六国的旧贵族剩下的虽然不少,可不是每一个都立志想要造反, 对他们来说只要不影响自己在地方上作威作福,谁是皇帝都不重要。
而立志想要造反的那一批六国旧贵族,都是先前的六国朝堂中坚大臣,也是被秦国清算的最厉害的那一批,家产奴仆都被抄了,能保住一条小命已经是不容易了,整日躲藏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和能力赚钱呢。
日后被项羽找出来立为楚怀王的熊心甚至是被项羽从羊倌里找到的,楚王后人都沦落到了牧羊为生的可怜地步。
就连五世国相、家世显赫的张良,也都沦落到了要,都要变卖家财,甚至到了“弟死不葬”才能凑够钱的地步。
赵不息明悟了张良的意思,现在这些立志反秦的六国余孽都是被抄了家产、和秦朝有血海深仇的那些。
总结,就是他们又穷又菜。
这么一看,这个组织怎么这么没前途呢,赵不息心里嘀咕。
不过再一想虽然现在没前途,可日后始皇帝死了,项羽长成了,就有前途了。更重要的是,便宜啊,十金,对她来说九牛一毛,用这点钱换一个安心就很合算了。
赵不息微笑“我自然理解郑公,嗯都怪暴秦。”
什么事都怪暴秦就对了
“只是,还希望子坊能同郑公商量一下,请不要透露我的身份。”赵不息叹一口气。
“我家大业大,若是被秦朝知道了黑石子竟然也是六国之人,那暴秦必定会让我家破人亡、亲族都受到牵累。”
张良心有戚戚然,他亦是昔日家大业大才被暴秦盯上,家中财产几乎被抄之一空,不得不隐姓埋名度日,自然能理解赵不息的担忧。
“我会隐瞒你的身份,也会劝郑公隐瞒你的身份。”
赵不息又道“那日后子房就称我为赵姁如何”
姁者同虚,赵姁日后就是她在六国造反协会中的马甲。
主要是赵不息觉得这些六国余孽除了张良和项羽之外就没有其他有本事的人,而且始皇帝还在的时候项羽加上张良也不够始皇帝一只手捏的。
和这些队友一起的危险概率实在是太大了,若是不隐瞒身份,谁知道哪天若是有一个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被抓了在严刑拷打之下会不会说出她来呢。
张良项梁这些人闯了祸一换名字就能跑路,可她家大业大,总不能扔了黑石跑路吧。
张良自然欣然同意。
又在张良家中呆了几日,赵不息才返回河内郡。
马车上,赵不息扶着额角,心想该找个什么办法弄死那个郑交呢,哦,还有那个下仆。
张良兄弟赵不息相信他们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身份,可郑交和那个也知道赵姁就是赵不息,是黑石子的下仆,赵不息不信任他们。
“信,你说我要是想弄死那两个老头,又不能让自己有嫌疑,要怎么做呢”赵不息问韩信。
韩信想了想,“主君可以派门客私下杀了他们”
赵不息呼噜了一把韩信的头发。
“我从王公那里借来的兵书看完了吗”
韩信眼睛一亮“看完了一半,颇有感悟。”
“嗯,好好看兵书,回去我让溪再给你拨一队私兵你带着去剿匪练练手。”
赵不息笑了笑,韩信这种军事点满,政治挂零的偏科大才,还是应该只管带兵打仗就好了。
怎么无声无息处理掉那两个人,她还是回去问策陈平范增吧。
返回了怀县之后,赵不息只是又给张良送了一小笔钱财,顺便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信使留在张良府中。
明面上是为了方便张良郑交给她传递消息,实则是为了监视郑交,确保他没有离开张良府上。
好在郑交既然能被张良信任,本事还是有一些的,至少在张良告诉他要隐瞒赵不息的身份之后,郑交就闭紧了嘴巴,只称呼赵不息为赵姁。
这让赵不息略微放下了一点心。
起码不用着急除掉他了,可以徐徐图之。
就在赵不息安然享受着忙碌的发展生产力,屯粮种地收服人心,顺便偶尔打发一下六国那群要饭的咳咳,那群一心复国的六国忠贞之臣,之时,一队马车从咸阳出发了。
嬴政对赵不息的意见很大,这半年来赵不息给他送信一共只送了六次,平均一个月一次,除了要钱就是要人,还催他说好的大才什么时候能给她送过去。
送来的信也一次比一次薄,每次都只有一张纸。
可送给王翦的信,十天一封,每一封都是厚厚的六七张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