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忠看向赵累,双目之中仍然不见一丝绝望,他咧嘴笑道:“公嗣曾对我们说过,他要恢复大汉往日荣光。
“而他最喜欢的一句话便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凡我大汉子民,虽远必救’!”
生死关头,沈忠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初刘禅和自己亲切聊天的样子,下意识的呼出了刘禅的表字。
而呆愣在原地的赵累,此时大脑则已没有多余的容量思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
“太子从不将麾下当作弃子,过去没有,这次也不会。当初他让我们留下遗言死守江陵,但他还是来了,没有把我们当作弃子。这次他也一定会来!”
赵累嘴唇微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面前沈忠双眼中的神采让他费解,那种仿佛太子无所不能的强大信心也不知从何而来。
但他不得不承认,听了这些话,他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赴死念头淡了。
“你他娘真是个混蛋。”赵累叹了口气,“眼看撑不了几天,老子现在却被你说的又不想死了。”
重新甲胄在身的沈忠气势骤然一变,即使这些时日不能训练,但他仍然是从成都郊外大营里走出的太子亲军!
“伱也有一句话说对了。”沈忠冷声道,“那陆逊算个什么东西,岂能阻太子大军天威。走吧,干活去了。”
赵累一翻身爬起来,忽然道:“这次要能活下来,你这身玄铠能不能借我穿几天?”
求生的欲望一旦萌芽,便会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有些人会因此而投降,但也有人会更加顽强的殊死抵抗。
沈忠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你别想了,门儿都没有。”
“日!你他娘的真不够兄弟义气!”
“借钱可以,借甲没门儿。”
……
城外吴军阵地,后方大营中的朱然正来回踱步,心中莫名的烦躁让他坐立不安。
这场荆州之战从一开始就没有按照他的预想进行,而这半座江陵残城,竟也意外的是块硬骨头。
但城内守军应该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最多三五日,江陵必能攻下!
可是陆逊去了夷陵后完全没有消息传回来,这件事让他越来越不安。
上次向主公提议分兵,未尝没有前去支援的打算。
只是主公对此战寄予厚望,他不好公然说些丧气话,所以才故意找了借口。
从小和孙权一起长大的朱然知道,合肥大败之后,主公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重新建立起自信了。
荆州之战,说什么也不能输!
“报——!”
正想着,传令兵却突然进帐了。
“将军,西方探得一支大军正朝江陵方向赶来!先锋部队距离我军已不足二十余里!”
朱然心里立刻咯噔一下,忙问道:“可曾看清是谁的人马?”
“是蜀军!”
朱然面色立刻阴得快要滴下水来,收拾了一下心情再度问道:“蜀军共有多少人马?”
“回将军,蜀军水陆并进而来,长江之上战船接连如龙,陆路先锋骑兵约有千人,大军只怕……只怕……”
“快说!!”朱然已经绷不住了,揪着他的衣襟怒吼出声。
“只怕当在五万以上!”
噗通。
朱然浑身仿佛被抽走了骨头,黯然跌坐在地,双目无神。
口中只低声嘟囔着:“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