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齐越也跟了进来。
杜鹃家里并不是只有一间卧室,但他们必须睡在一张床上。
齐越第一次在杜鹃家里过夜时,两人都觉得别扭,正商量着是不是有一个人睡客房,屋外就传来砸门声。
日本宪兵队追捕反抗分子,晚一分钟直接就能破门而入。
当时两人若是分房睡,根本来不及重新归整,情人关系居然不睡在一起,势必会引来怀疑。
……
第二天清晨。
风和日丽。
齐越从小路绕到圣菲亚教堂后门。
这栋拜占庭风格建筑通高53米,占地面积7多平方米,钟楼建在正门顶部,七座铜铸乐钟代表七个音符。
教堂尚未完工,现在只是一座框架。
齐越踩着碎石瓦砾,沿着落满灰尘的旋转式楼梯上到钟楼。
从高处俯瞰,新民大街很像一个巨大的“人”字,一撇一捺,兵分两路,南街连接会芳里,北街通往傅家甸。
圣菲亚教堂恰好位于“人”字中心点。
站在钟楼上,整个街区尽收眼底。
……
街边停着一辆小轿车。
车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刘文龙,另一个是军统叛徒陈忠勉。
两年前的一个早晨,陈忠勉外出办事,途经新民大街时,意外看见铁锤进了街边的早点铺子。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铁锤要么是来吃饭,要么是来和同伙接头。
如果单纯是吃饭,他极有可能住在附近,道理很简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住处附近吃早餐。
前几天,陈忠勉想起了这件事,立刻向特务科科长高克俭汇报。
高克俭当即决定,布置一次守株待兔式行动,由刘文龙亲自带队,在新民大街秘密布控,等待铁锤再次出现。
……
现在是早上八点钟。
刘文龙准备摇下车窗透透气。
陈忠勉说:“别开窗,不安全。”
“别太紧张,周围全是咱们的人,只要有人靠近,当场就会被拿下。”
“这是在大街上,除了这辆车,没有任何遮挡,开窗等于是给杀手提供机会,他们只要安排一个狙击手……”
“军统又不是神仙,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在这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刘文龙有些不以为然。
过了一会,陈忠勉问:“今天等到几点?”
刘文龙说:“老规矩,九点钟收队。”
按照高克俭的命令,早餐时间过了——也就是九点钟之前,这个等兔子撞树的任务才算结束,每天都是如此。
陈忠勉叹了一口气:“或许,他那天和我一样,只是路过……”
“新民大街地形复杂,对一名潜伏者来说,不仅是理想的藏身地,也非常适合和同伙接头,只要没出过问题,接头地点重复使用也是常有的事。哦,这不是我说的,是高科长说的,原话。”
“他要是一直不出现呢?”
“那谁知道了,听科长的。”
陈忠勉闭了嘴。
此时,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一个身穿灰布对襟短袄,头戴棉帽子的男子出现在街上。
他先是在烟摊买了一包香烟,付了钱也没急着离开,点燃香烟抽了一会,然后朝贵喜馒头铺走去。
看到这个人,陈忠勉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说道:“他来了!”
刘文龙精神为之一振,立刻坐直了身子,顺着陈忠勉的目光看过去。
“他就是铁锤?”
“嗯。”
“你没认错人吧?”
“绝对不会认错!”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把他给等来了……”
刘文龙喃喃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