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彪伸手进笼子,把鸽子抓出来,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情报,情报是细细的一卷纸,为了防水防潮,特意用蜡油密封。
看完了情报,李文彪立刻吩咐:“快,把人都叫起来,准备转移!小伍子,愣着干啥,麻利点!”
小伍子说:“老罗他……”
“死了没有?”
“没死,叫不醒……”
“找两个人,用担架抬着!”
李文彪转身出了屋子。
陈北伐闻声赶来。
那名暗哨追出来:“大当家的,三民还在山下呢,咋办?”
李文彪想了想:“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去把他叫回来。”
暗哨答应着,转身要走。
李文彪叫住他:“换个人去,山上山下的,你都跑一个来回了……陈北伐,你去!记住,找到三民后,别回猛虎寨,先找地方躲起来。”
很快,猛虎寨上上下下忙碌起来,上百人的武装,也不是说转移就能转移,总得收拾一些随身装备,比如武器弹药粮食之类。
半小时后,全体整装待发。
李文彪身穿奉军老式军大衣,腰里别着二十响的快慢机,手上拎着一支中正式步枪,大声说:“刚刚收到消息,日伪军分三路对帽儿山展开合围,时间紧迫,我就不详细说了,我们现在向北山撤退,如果途中遇到敌军,不要恋战,有多远跑多远,打散了也不要紧,就地潜伏,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我就说这么多,出发!”
李文彪看似轻松,心里其实很紧张,因为他知道,信鸽早就回来了,上半夜转移,时间很充沛,现在可就不好说了,从时间上推算,无论走哪条路,都有可能和敌人遭遇。
山路崎岖,行军速度很慢,雾凇渐渐散去,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看上去倒是颇为壮观,伙夫兵老冯背着铁锅,眉毛胡子挂满白霜,看着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
李文彪一边走一边搭着话:“老冯,你今年多大年龄?”
“到这个月月底,四十五岁,嘿嘿,我九月十二的生日。”
“你是东北军出身,对吧?”
李文彪和老冯闲聊,其实也是为了缓解众人的紧张情绪。
老冯叹了口气:“东北军26旅重枪连,我是伙夫班班长,那时候,我们东北军兵强马壮,飞机大炮要啥有啥,可惜了了,全都留给了小鬼子,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没辙!”
李文彪说:“邢旅长是好样的。”
“是。我们邢旅长是好样的,小鬼子派人劝降,让邢旅长给骂回去了,当年就在滨江,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跟小鬼子打了两天两夜,重枪连运气好,用高射机枪干下来一架飞机。可惜的是,我们没增援,子弹越打越少,伤亡越来越大,后来就打散了,邢旅长也不知道去哪了……”
提起往事,老冯感慨万千。
说话间,他目光一瞥,看见山坡探出一支枪管,枪口对着李文彪,李文彪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领头的,敌军的狙击手早就选好了目标。
“大当家的,小心!”
老冯奋力推开李文彪。
砰!
枪声响过。
子弹击穿铁锅,射倒了老冯。
李文彪大喊:“有埋伏,趴下!”
话音未落,子弹犹如雨点一样射过来,猛虎寨不断有人中弹倒地,这是没办法的事,没能及时看到情报,注定了撤退是一场灾难。
李文彪抬手还了两枪,赶忙爬过去查看老冯的伤势:“老冯,你怎么样了?伤到哪了?”
老冯嘴角溢出鲜血,轻微咳嗽着,子弹射中了要害部位,他的眼神已逐渐涣散,弥留之际,挣扎着说出最后一个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