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派往岭南的那一处,不仅查出了假倭背后的利益链,还带回来了人证和物证,种种罪状,全都指向了粤地的庸王。
啥?又有一位王爷作祟?
八成是了!
震惊过后,皇帝大有出兵清缴之意,不过,朝臣们却持不同意见,与君上产生了激辩。
最终结果究竟如何,目前还不清楚。
周春生认为,当今天子是个追求卓越文治武功的道德明君,降旨平叛应该是个大概率的事件。不过这么一来,水路交通定然风云乍起,所以,他才认为走陆路会更加安全。
柳荃虽然没有听得完全明白,但也意识到了水路上潜在的危险,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露出了不安之色。
客观上来说,齐誉建议家人们走水路并没有错,只不过,他那是数月之前做出的安排,如今时移世易,时政有变,虽是一事,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周春生强调,京杭大运河这一段还是比较安全的,可以放心渡之。
既然如此,那不如到了永川府之后再做下一步的行程安排,现在还不着急。
于是,这件事就暂时放下,没有再谈,当下,应该尽情享受这份离别前的亲情才是。
散席后,柳荃私下拉过姚氏,对她说道:“弟媳,你以后常在命妇圈子里交际走动,要学着大方一
点,免得被人说是小家子气,我若在京城,还能帮你把把关、处处事,以后可都要靠你自己为人了。”
“嗯……”
姚氏本就是贫女出身,眼界一直不够开阔,之前时,柳荃还以为她会学着变豁达些,没想到,她依旧还是那副丫鬟样。
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富贵。
唉,难怪当初,相公不太赞同她和表弟的婚事,如今来看,她确实算不上好的贤内助。
不过,对于柳荃的劝诫,姚氏还是表示虚心接受,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改罢了。
……
齐誉家的院子里举行着家宴,其乐融融,菜香满溢;而数里之外的殷家府邸,也有贵客到来,同样也是菜肴琳琅,觥筹交错。
殷家家主殷俊,此时正屈坐于下首处举杯敬酒,而上首处所坐的赫然就是当今圣上。
而这场小型宴席,只有他们二人对饮,并无他人作陪。
对于殷俊来说,万岁爷赏脸过府用膳,那可是殷家莫大的荣幸;然而对于皇帝而言,他今天和朝臣们吵了一架,郁闷得直想找个酒友聊聊。
于是,二人便开喝了。
“殷爱卿,你对于齐誉重参庸王之事是什么看法?”皇帝放下了酒杯,开口问道。
殷俊拱拱手,回道:“陛下,庸王勾结外洋,私设武装,久而久之定成祸胎。现在应该趁其尚处发展阶段,羽翼未丰之际,急令广东巡抚陆博轩下手除之。”
“可是……”皇帝闻言皱起了眉头,摇头一叹,道:“自朕登基一来,对宗室的藩王们可是没少收拾,若是再剑指庸王,怕被天下人诟。”
确实,皇帝对他李家真的不咋滴。
你看,弑永川王,兵剿燕王,震慑赵王,如果现在再降旨镇压庸王的话,天下人会怎么看?
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呀……
这事若放在平时,殷俊定然会建议个折中的方法,可如今齐誉写信重托,要求一定要严惩庸王,否则,他自称命不久矣,必为贼王所害!
算了算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帮他一回吧。
于是,殷俊便正色说道:“陛下,庸王的野心极大,若不狠心除之,将来必然成长为第二个燕王。此外,他还豢养假倭,在沿海一带兴风作浪,朝廷若不强势镇压,倭患将永无平息之日。陛下既然有心除倭,就要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古人云,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
良久后,皇帝才轻轻一叹,道:“唉,明君真的难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