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者,谁为先呢?
在礼让三先之后,兵部尚书这位老大人最先有些憋不住了。
没错,此炮由张程东大人率先点起。
他慷慨陈词,声色俱厉,把齐誉低劣的品行直接痛贬了三炷香时间,直到他感到气息不顺时才算作罢。
在他的刻意煽动之下,立即就引起了连锁反应,群臣们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激昂起来,他们皆认为齐誉的升迁理由实在太过‘牵强’,还盼吾皇思之虑之,重新下定。
不料,这事却把皇帝给惹毛了,他一拍圣案直接站起身来:咋了,朕封个六品官还得向你们作出交代?看把你们给能的!抓蛐蛐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给朕去抓一条来,若抓的好,朕也给你们加官进爵,决不食言!
这话一出可就炸了锅了……
大臣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更加来劲了!
接下来,君臣双方就关于‘蛐蛐和升官有无关联’的说法进行了激辩,双方各执一词,争得是脸红脖子粗,相看两相厌。
皇帝血气方刚,心气十足,虽以一抵众却丝毫不落下风。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内阁首辅钟义一直都是默默静观,他既不帮皇帝说话,也不帮大臣们站位,只是不停地给女婿殷俊挤鼻子眨眼。
于是……
新上任的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殷俊持笏而出,道: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在民间,陛下有着‘促织天子’的美誉。对于这种称呼,百姓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倍感亲切,这就是民意!
民意最大!
这一点,无人敢去正面反驳。
而后,殷俊继续说道:既然吾皇的促织之好完全符合民意,那么,他委任促织御史搜罗蟋蟀就是合情合理。而齐誉,他身为促织
御史,捕捉良虫乃是其职责所在,这同样也是合情合理。既然存在职责一说,那就要讲究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而吾皇念其有功擢升其职,做得是有理有据,这又有什么不妥的呢?
说得好!
闻言,皇帝的脸色霁然转晴,龙颜大悦,还很舒爽地点了点头。
殷俊这次很聪明,他先以民意为由,强压住了这些个老前辈的说辞,借机在皇帝面前好好地表现了一把。
张程东自然不忿,正想反驳之,忽听一直沉默的钟老首辅咳嗽了一声且还瞪过来了一眼,于是,他又把滑到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了。
得益于殷俊的解围,皇帝最终略胜了一筹,算是在群臣面前维护住了天子的面子上的权威。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却改变了官员们的两点看法。
第一点,齐誉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风骨铮铮的博学才子了,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懂得投机取巧,阿谀奉上的谄媚之臣了。
第二点就是殷俊和齐誉的关系,如果所猜不错的话,他们两个应该属于同一条线上的人,要不然,在这种极易被孤立的情况下,殷大人又怎么会主动地帮齐誉站班说话呢?
嗯,白面首是个好人!
这是齐誉给出的一句真心评价!
俗话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人家帮了你,多多少少都要表达一下谢意吧?
于是,齐誉决定,择日之后要单独宴请殷俊,补上自己的升迁酒。
……
在客人们都走了之后,周氏又把儿子叫到了偏房里。
她看着房间里琳琅满目的礼品轻轻一叹,说道:“大郎,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下作的勾当才得到了升官?”
齐誉一怔:“娘,你这是听谁说的?”
周氏蹙眉道:“坊里有传言说,你这人不务正业当了奸臣,是用一只蛐蛐在皇上那里骗来了官位,这属于是投机取巧的勾当。娘不懂做官的道理,也不知道他们说得对不对,但娘知道,不正当的官咱不能去当,要不然会遭报应的。”
齐誉靠上前去,他摸着母亲粗糙的手,诚然道:“娘啊,你别信那些,儿子的官是皇上御封的,可谓是名正言顺,哪来的不正当一说?”而后,又道:“儿子做官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即使当不了包公,也绝不会去做秦桧。娘的话,儿子会记在心里的,绝不会让咱家遭了报应。”
周氏点点头,抚了抚儿子的脸庞,慈祥说道:“娘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