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本尊!”
村长这次晕都不敢晕:“我……我真的不知,是里正说,官府要让村民们去干活,可以扣他们的工钱,每人扣一点,我们到手就是不小的一笔,正好可用来过年。”
“其实官府的意思是,能去多少算多少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不过不强求,但里正说,必须要求每家出一个,人多我们才能赚得多,所以,我也就答应了。”
“但我老婆不舍得儿子去受那个苦,我说,儿子当然不用去,不过,得想个办法,就让他假装摔断了腿,其实,腿根本没断。”
村长叨念着把事情交代一遍。
黎景尧听得想揍他,他儿子不能去受苦,别人就去?甚至连命都搭上。
这是什么狗夫妻!
忍住火气,听外面又问道:“他们真是去干活吗?为何都没有回来,你们利用河道,都干了什么!在本尊的眼皮底下,还想撒谎?难道就不怕本尊降天罚于你吗!”
村长又赶紧叩头:“大神,大神!我真的不知别的,也不知他们为什么没有回来。我听说他们被水冲走的时候也惊呆了。本来……我也是想去官府问问帮帮那些女人的,但里正说,他们死了,官府会发抚恤金。
里正说,抚恤金有很多,每个人身上扣下三成,就……”
他说到这里,大概自己也觉得羞愧地没法再说下去,只好又叩头。
“你还知道什么?从实招来!”
村长胆都要吓破了:“回大神,别的我不知道了,真不知道。”
黎景尧静静等着,等着听到“本尊去了”四个字,就退走。
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说。
“村中百姓,信奉的水妖之子,可有庙宇供奉?”
黎景尧顿时打起精神,看着村长。
村长立即说:“没,没有,水妖之子的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哪还会修什么庙?也就是偶尔有人去水里扔点祭品什么的。”
“既然如此,今天晚上的水妖现身是怎么回事,说!”
村长心说不愧是水神,什么都知道。
“这是里正说的,每隔差不多十日左右,水妖就要现身一次,正好是今天。”
“你可曾亲眼见过?”
“不,不曾。所有人都要在家中,不得出门,我和里正也不例外。”
“他出不出门,你知道?”
“这……”村长一时语塞,“里正说,是石灵道长说的,他很相信石灵道长,应该听道长的话吧。”
“混帐!一个小小肉眼凡胎的道士,也敢收信徒?他是什么人,如实说来!”
村长哪敢隐瞒,一五一十道:“石灵道长县城外清石观的观主,不止我们村,附近很多村,连县老爷县丞大人都信他的话。”
“把你得的不义之财都收拢起来,放到门外树下。记住本尊的话,你若再行半点恶事,必遭天谴!”
“是,是,我记住了,再也不敢了!”
“本尊去了。”
黎景尧听到暗号,慢慢退走,雾气此时也开始慢慢减弱。
村长偷偷看一眼,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水神果然不见了。
他一下子瘫软在床上,喘了好半天的气,又冷又怕,但也顾不上这些,赶紧下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翻箱倒柜把家里的钱都翻出来。
还有一些是他妻子藏着,他不知道在何处。
正想去摇醒他妻子,他妻子突然慢慢醒来。
“嘶,”她一边嘶气,一边抚着头,“我的头好痛。”
“怎么这么冷?啊!床怎么湿了?被子也湿了!”她一醒,惊呼不断。
再一看,一道影子正在找东西,以为是小偷,抄起枕头砸过去。
“当家的,你快醒醒,有小偷……”
伸手一摸,只摸到一滩水,不见丈夫。
村长被砸中,骂道:“是我,什么小偷!”
他点着灯,妻子打量着他,惊愕道:“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为何都湿了?天,咱家这是怎么了?”
村长打量她几眼:“你刚才怎么回事?”
“我刚才?我能怎么?就是在这儿睡觉啊,不过头疼得厉害。”
“我看,你是被抽走了魂魄,现在又回来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吓我的吗?”
“我吓你干什么!”村长没好气,“赶紧把你藏的钱交出来。”
“什么钱?”
“就是那些扣下的抚恤金。”
“那怎么行?你要干什么?那是要给儿子娶妻用的钱。”
“你快拿出来,再不拿不等他娶妻,我的老命都要没了!”
……
颜如玉和霍长鹤还有换了装的黎景尧离开村长家。
黎景尧问道:“我们现在要去里正家吗?”
“不急,”颜如玉说,“等着村长把钱拿出来再说。”
黎景尧怒道:“这些人简直就是畜牲,别人卖命的钱,他们竟然也敢拿!”
霍长鹤看他一眼。
黎景尧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王爷看我何意?我说得不对?”
“不是你说的不对,”霍长鹤说,“大当家说这话,让我恍惚觉得,你是个读书人。”
黎景尧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
呵呵。
读书人?他可不敢当。
跟这对夫妻在一起,他哪点像读书人?一会儿演戏,一会儿扮上。
十个读书人也没他们的心眼子。
正说着,村长家的门开了,他鬼鬼祟祟地出来,把一个布包埋在树下。
黎景尧看着他:“我去料理。”
颜如玉这次没拦着,总得让人家出出气。
村长把钱埋好,回来关上门,然后没有回屋,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
刚才的一切记忆犹新,但他真没有看得太清楚,以至于他老婆将信将疑,和他一起在门后等。
他们商量好了,如果真是水神来取,那没得说,如果是人来取,就把取钱的人抓住,揍一顿问明情况。
哪知,还没看到取钱的是人是神,就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
随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黎景尧打一声呼哨,颜如玉和霍长鹤过去取了钱。
黎景尧问:“他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