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龙湾不远处,门前有十几棵石榴树,整个三江村最高的,最气派的那幢五层小楼就是大姑家了。
很巧的是,宁落尘在大姑家的自留地,看到了大姑宁远静,她正背着他,蹲在一块种着小白菜的地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怔怔的在发着愣,她手里死死攥着的小白菜,都痛苦的流出了碧绿的泪水,她都仿佛视而不见一样。
“大姑,大姑…”
宁落尘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轻轻的呼唤了两声,她却充耳不闻一样,如石雕一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我又不是来你家要饭的,也不是来找你借钱的,犯不着要装聋作哑,装不认识吧!”
宁落尘再温和的性子,也有些气恼了,他大着声音又喊道:“大姑,我来还你钱了。”
“啊!”
宁远静正出神的想着事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骇得脚一软,一屁股儿的就坐在了菜地里。
宁远静慌忙的低下头去,掩人耳目的,用衣袖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后,才转身回头,挤出一丝笑容后说道:“是小尘啊,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来还钱啊,要不,你以为我愿意来,宁落尘心里有气,语气就有些冷冰冰的说道:“大姑,来还你家钱的。”
宁远静仿佛没听到宁落尘心里的不满一样,慌慌忙忙的,又一次的说道:“小尘,你要相信大姑啊!你大姑父真让人骗了,血本无归不说,还欠下一屁股债,可你爸不信啊……”
又是这套老掉牙的说词,也不说换点新花样儿,宁落尘听得一阵的不耐烦,也打消了在大姑家留宿一晚的念头。
“大姑,这是还你的钱,你自己数数吧!何诚他爷爷今天过七十大寿,我要去庆贺,就不留了。”
宁落尘把准备好一叠钱,硬塞在大姑怀里后,就转过身,不管不顾的直接走了。
“怎么就没人相信我呢?都是我最亲的人啊……”
宁远静双眼失神,绝望的瘫坐在菜地里,一行行伤心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流淌了出来。
宁远静说的是真的,一年前,丈夫江海舟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来自香港的富豪。
经过一个月的各种观察和摸底后,江海舟就不听家人劝阻,一意孤行的,把所有现金都投进了,那个富豪的房地产公司,还向银行贷款了五十万。
结果,钱一到账,那家上百人的大公司,立刻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海舟的其他三个兄弟就不干了,忘记了江海舟曾经白手起家,辛辛苦苦带他们发家致富的过往,一起联手把能嫌钱的渔馆,养殖业和运输业都分得干干净净,只给江海舟留下了,被银行抵押的五层小楼。
上次,宁落尘奶奶缺钱住院,宁远山最先想到的,就是以经几年未走动的大姐,于是,就找到了宁远静借钱。
宁远静就一五一十给兄弟倒了苦水。只是两家隔阂太深,宁远山认为是大姐家因为他残疾后,家里负担重,无力还钱,而找的借口,连宁远静的话都没听完,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有了宁远山先入为主的说辞,自然,宁家一家人都不会再相信宁远静的话了。
而后,奶奶住院还差二千时,宁远山在走投无路之下,只有又厚着脸皮,再去找大姐宁远静借钱。
可是,宁远静兜里比脸还干净,那里拿得出钱,只能去借,可三江村的人,都知道江海舟家落难了,宁远静走遍四处也求借无门,为了借到这二千元钱,她只能无奈的找到了丈夫的三个兄弟,并忍辱放下嫂子的身份,向几个叔叔下跪了,最终,还是老三媳妇心善,偷偷的把钱借给了她。
宁远山只看到江家渔庄,养殖和运输业依旧生意兴旺,却不知道大姐一家,真的以经败落,到了走投无地的地步了。
所以,在拿到了二千元后,宁远山对大姐宁远静的误会更深了。
你看看,上次借得多,生怕你还不起,就想方设法的找了借口,就是不借,这次借得少了,就痛痛快快的拿出来了。
因此,宁远山就认定了大姐家的人,都是寡情薄意的,都是心眼里只在乎钱,连自己母亲都不管不顾的不忠不孝之人。
……
宁落尘一怒之下离开后,一路气冲冲的到了镇上,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一宿。
第二日,凌晨五点,宁落尘就起床了,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沿着青石小径,到了菜市场。
菜市场里早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固定卖猪,羊,牛肉的摊主,卖鸡鸭鹅等生禽的村民,卖鲜活鱼的鱼摊主,售卖各种作料的杂货店主,一个个的菜摊主……都在互相说笑中,忙碌着整理自己的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