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展冰绿交上结案陈词。陶主簿见其脸色不是很好，关切问：“没休息好？”

“我没事。”嘴上说没事，但展冰绿明显没什么精神。一个生命逝去，她很难不在意。

“既然你说没事，我便真当你没事。”陶主簿慈祥一笑道，“文书的工作看起来简单，却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若这是人人抢破头的职位，也不会轮到你。你去忙吧。”

展冰绿点点头。她明白陶主簿安慰的心意，也知道不该钻牛角尖，可就是闷在心口，放不下。总不经意想她是不是能做更多，是不是换个人便能救下意儿。越想越无法释怀……

“瞧你没精神的样，难受的话回去休息。”祝惜拍拍展冰绿的肩，“别强撑着。”

展冰绿转头看一会儿祝惜问：“随年大哥有过不甘心的时候吗？怎样调节的？”

“我不甘心的时候多了。”祝惜无奈一笑，“刚接手文书的工作时，我同你一样，也以为凭着努力能拯救生命。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结局。哪怕把真相调查清楚，哪怕已劝动那个妖，最后他还是死了。仿佛嘲笑我的不自量力般，死得惨烈。”

想救却救不了，奋不顾身去拽，依旧拽不住流逝的生命。展冰绿垂眸，这份无力感……

“之后我想通了，我的工作只是记录。”祝惜淡淡笑道，“记录的人不需要感情。我是旁观者，能做的都去做，结局如何无法掌控。你啊，别对妖投入太过感情，会伤心的。”

展冰绿现在的状态，祝惜经历过。而展冰绿比他更温柔善良，所以也更痛苦。这份痛苦能让人成长，也能打击得人一蹶不振。祝惜希望展冰绿挺过去，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轻轻点头，展冰绿听进去了。道理她都明白，都知道，只是还做不到放下。

再次来到大牢，展冰绿扫亮符箓：“你能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吗？哪怕透露一点信息。”

“不能。”牢里的妖毫不留情回答，“知道又能怎样？你能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不行吗？”展冰绿咬唇，只是想知道，就是想知道……

“当然可以。”牢中的妖言语毫无感情，“为何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

连知情权也没有吗？展冰绿双手不甘心紧握成拳：“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门里的妖嗤笑一声。谈过话就是朋友？

哑口无言，展冰绿后退一步。对，他说得对。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却大言不惭说是朋友。妖高傲，实力越强的妖越高高在上，怎会低头看凡人。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我名白驹。”在展冰绿越发难过时，门内的妖轻描淡写道。

白驹……展冰绿大惊，有些慌乱：“我叫展冰绿。冰清玉洁的冰，绿意盎然的绿。”

轻轻而笑，白驹打趣道：“还知道介绍自己。原来你知道自己从未报上姓名。”

展冰绿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想知道对方的名字，首先介绍自己。他们认识那么久，不光她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对方也不知道她的。如此一来，他们打平了吧？是的吧？

“交换过名姓，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展冰绿小心翼翼问。他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你说呢？”牢里的白驹唇角勾起一抹笑。不过知晓名字而已，居然让这个傻丫头有精神了。该说她单纯，还是好哄呢。哄？他为何要哄一个凡人？不过心血来潮告知姓名……

展冰绿并不知道牢中的白驹皱眉，百思不得其解。她脆生生回答：“当然算！”

对方亲口告诉姓名，和她查出来能一样吗？当然不一样。展冰绿心情变好，脚步轻快离开大牢。白驹，白驹……感觉有点印象，在哪里听过或见过？究竟哪里呢？白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