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挥挥手,示意大家各自忙去,径直走过来,“哦,太子刚下朝回来,居然连皮弁服都没换下。上朝好玩吗?”
“好玩个蛋蛋!”朱见济双手往上扬了几下,卷起宽大的袖子,端起一杯茶,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上早朝真不是人干的事。半夜就要起来,洗漱净手,吃东西垫肚子,再穿衣戴冠,寅时初起驾,到乾清宫拜见父皇,再随卤簿仪仗,一起去奉天殿今天有朝鲜国使节朝贡,所以才穿这皮弁服,一点都不舒服。”
“还有这早朝上,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什么又要祭祀谁;地方某县出了节妇,要表彰;某地出了一块五彩的龟壳,是祥瑞。听得我困死了,可是又不敢打哈欠,太难受了。”
朱见深左右看了看朱见济,“确实,看看你这双小圆眼,都熬成兔子眼。你不要在我这里玩耍了,赶紧回去换下衣冠,好好补上一觉。叫孩童午夜起床,简直太残暴了!”
朱见济心有同戚地说道:“真的是太残暴了!”
但他还是不大愿意走,围着院子转了一圈,东摸摸西摸摸,依依不舍。
“大兄,自从我戴冠后,跟大兄玩得少了,十分地不开心。”
“我十分地开心。过几天,我们准备跟易师傅去西苑马场练习骑射。”
朱见济一听,圆脸顿时耷拉下来,“大兄,这是在往我伤口上撒盐啊。唉,做了一年多的太子,越来越觉得没意思,不好玩。”
一年多太子?
算一算,自己是去年四月二十六日穿过来的,五月初二自己被废太子位,封为沂王。这个小胖子被立为太子。
然后景泰三年就在是非不断中飞逝,转眼到了景泰四年。
今年二月份,皇叔给太子和自己一起行冠礼,然后给自己沂王爵位基础上,食亲王双俸,赐淮安府等州县田地六千亩。
皇祖母继续留自己在身边,跟着酆化雨和易千军学文习武。
四月份后,皇叔开始带着太子上朝,参加午门听政,以及文渊阁御前议事,这个小胖子跟自己玩耍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但是他对自己的感情却依然那么好。
唉——!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是景泰四年的冬天了。
“大兄,父皇要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母后让人给我带进来十盒糕点,都是街面上闻名遐迩的美食,待会我叫人给你捎五盒来。”
“好,我是却之不恭。太子有什么好吃的,尽管送来。”
朱见深一点都不客气,陪着朱见济往院子外走去。
七转八拐,来到仁寿宫外,朱见济的步辇和扈从都停在大门旁边。朱见深扫了一眼,发现都是生面孔。
嗯,怎么回事?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嗯,太子,你身边换人了?”
“哦,有人偷了我的东西出去卖,被东厂查到了。母后叫人审了一遍,一地鸡毛,什么都审不出来,母后干脆把我身边的内侍和宫女,大部分换了一遍。”
朱见济不在意地答道。
“原来如此。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是啊。过几天是大兄的生日,我在御花园里摆一桌,为大兄庆祝下。”
“好,我的礼物你准备好了吗?”
“嘿嘿,早就准备好了,别出心裁,期待着吧!走了大兄!”
“好!”
看着太子仪仗一行越走越远,朱见深的脸色逐渐地凝重起来。
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仿佛一团团铅块,凝固在头顶上。现在是十月下旬,就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看来今年的冬天,会特别地冷啊!
朱见深转身要回去,远远地看到一行人从仁寿宫旁边的巷道快速走去,好像是王勤。
想了想,朱见深快步走了过去,挥手叫道:“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