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仰着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一脸向往地说道:“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朱见济也仰着头,看着天,想象着那个情景,不由地一脸的神往。
“大兄,我跟你学绝世武功,可好?”被蛊惑的朱见济跃跃欲试,想改投门径。
“不行。你在跟大儒启蒙,学业繁重,哪里顾得过来?再说了,那些大儒听说朱太子居然弃文从武,那还不得手持戒尺,追杀到仁寿宫来?”
“大兄说得也是,老师们都喜文厌武。常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屁话,这话全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我安慰、自吹自擂的话。没有武力做后盾,他治什么人?治他个蛋蛋球!”
朱见深的话透过窗户,传进偏殿。
孙太后和酆化雨正在里面对弈,刚才的话,两人全听在耳里。
“酆老头,给你找的这个徒弟,可好?”孙太后开着玩笑地说道。
酆化雨微微摇了摇头,轻声答道:“皇后娘娘,殿下该学帝王之术,而不是老夫的微末之技。”
“酆老头,你休得藏拙。我听说过,道衍和尚的一身本事,被你学了去。”
孙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在棋盘上布下一子。
“皇后娘娘哪里听来的以讹传讹。我道士出身,道衍和尚乃佛门高僧,根本不搭界。”
酆化雨长眉低垂,双目微闭,仿佛睡着了一般。但是应对极快,孙太后刚落子没几息,他就落子。
“哈哈,酆老头,你又耍花枪。道衍和尚可是学贯三教。他亲笔所书的毕生所学,《独庵笔记》,是不是在你手里?敢不敢拿出来?”
“皇后娘娘,那是道衍先师留给老朽的念想之物,不敢轻易示人。老朽所学甚杂,不敢误人子弟。”
“酆老头,你就藏着掖着吧。不管了,深儿我就托付给你了。你给他讲讲故事也好。他挺喜欢讲故事的,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那么多故事。”
“什么故事啊,都是人生所悟。殿下颇有慧根,老朽推测,会不会是那次中毒,生死间开启了一扇门。‘一点灵犀潜明启,万劫轮回顿悟开。’”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挺像。酆老头,所以要请你多给他讲讲故事。你在太宗、仁宗还有先帝身边都待过,朝堂上的风风雨雨,你见识得多。随便讲一件,都能让深儿受益匪浅。”
“皇后娘娘,你还要争这个天命?”
“不争,难道坐以待毙吗?太宗不争,能成太宗吗?天命,是争来的。这一代争不到,下一代继续争。”
“唉,兄弟阋于墙,真是让人叹息。”
孙太后抬头看了酆化雨一眼,没有出声,只是继续落下一子。
不想酆化雨马上落下一子,然后说道:“皇后娘娘,你输了。筹划如此久,终究功亏一篑。”
孙太后熙然一笑,“我输了,但是也赢了。”
天津卫鹏程客栈的上房里,文应龙写完今天的游历笔记,放下毛笔,轻轻地转动着手腕。
坐在一旁的杨戬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想明白了。”
“杨三眼,你想明白什么?”
“那日在京师院子里,你说景泰帝干不过上皇。我当时心中觉得哪里不通。只是这些日子,被你拉着四处乱跑,一时顾不上。刚才你做笔记,我想起这事。用心一想,想到不通的地方了。”
“哪里不通?”
“景泰帝麾下有于少保、陈首辅(陈循、高太傅(高谷、王太保(王文等贤良名臣,怎么会斗不过南宫那位呢?”
文应龙轻轻一笑,答道:“景泰帝纯善,信任于世伯等贤臣。只是他们重大义而轻宵小”
“说人话!”杨戬不客气地说道。
“意思就是于世伯这些贤良大臣们,为国为民办实事没问题,只是不屑阴谋诡计。”
“是不屑还是玩不过?”杨戬又问道。
文应龙眉头一挑,正色说道:“杨三眼,你要记住了,阴谋诡计不在于多么聪慧,只需足够无耻就好了。”